凌晨三点,阮绵绵蹲在衣帽间最底层的抽屉前,指尖粘着香槟渍和睫毛膏结成的硬块。
她原本只是想把封砚送的钻石手镯扔进保险箱以示决裂,却在输入密码时鬼使神差地试了【1225】——第一次来封宅的圣诞夜。
保险箱发出悦耳的“咔哒”声。
“骗子。”她嘟囔着拉开箱门,“明明说是林晚的生……”
后半句卡在了喉咙里。
保险箱里没有文件,没有珠宝,只有一条泛黄的儿童围巾,歪歪扭扭的针脚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围巾上别着张便签纸,铅笔字己经模糊:【给讨厌的冰块脸 2003.12】
2003年的雪在记忆里突然变得清晰。
八岁的绵绵裹着貂皮小斗篷,在瑞士滑雪场的暴风雪中迷了路。她蹲在松树下哭得打嗝,首到有人用雪球砸中她的后脑勺。
“吵死了。”
树后走出个少年,黑色羽绒服上落满雪,像棵移动的圣诞树。他背她回酒店的路上,她故意把鼻涕蹭在他围巾上:“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把她往上颠了颠:“冰块。”
“骗人!”
“那你就是羊毛。”他瞥了眼她乱蓬蓬的自然卷,“掉色的那种。”
围巾底下压着张拍立得。十五岁的封砚站在雪地里,脖子上缠着这条漏针的围巾,嘴角有极淡的弧度。照片背面是凌厉的钢笔字:
【找到小羊毛了 2005.1】
【又跟丢 2007.8】
【阮氏千金?2016.5】
【联姻对象确认 2023.3】
绵绵的指尖发抖。所以米兰时装周的“偶遇”,相亲宴的“初见”,都是……
“物归原主?”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封砚倚着门框,右手还缠着纱布——那是雪夜追她时被行李箱划伤的。他睡衣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疤,和她记忆里少年被树枝刮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还是继续寄存?”他问。
酒柜前,封砚往两只水晶杯里各倒了三指高的麦卡伦。
“所以你早就知道。”绵绵把围巾团成球砸向他,“看着我演‘契约夫妻’很有趣?”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壁晃荡。封砚突然从钱夹抽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今借到封砚围巾一条,保证织条新的赔偿。——阮绵绵(不会写“赔”字用拼音)】
“你八岁就欠我的。”他抿了口酒,“利息是十二年三个月零六天。”
绵绵抢过纸条,发现背面还有行小字:【利息计算方式:每天想一次羊毛卷是不是长首了】
起居室地毯上,封砚盘腿坐着拼魔方。这是绵绵第一次见他穿居家服,头发没打发胶,看起来像个大学生。
“所以你资助流浪猫收容所,”她戳他手背的纱布,“是因为我大学动保社的演讲?”
魔方“咔嗒”转完最后一圈。封砚突然抓住她作乱的手指:“那个U盘。”
“什么?”
“你大二弄丢的草莓U盘。”他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掏出来,“里面有你的毕业论文,三集《甄嬛传》,以及——”
绵绵扑上去抢:“不许说!”
封砚高举手臂,看着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忽然笑了:“还有篇文档,叫《如何追到金融系封砚》。”
晨光透过纱帘时,围巾静静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