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所笼罩。
帐篷内,红发女孩被荒野的不明声响惊吓,全身蜷缩在被窝里。
忽然,一道火光亮起,打破了帐篷内的黑暗与寂静。
那是女孩的母亲,她手中拿着一根燃烧的火把,温暖的火光带着温暖的话语,传入女孩耳中:
“炽霞别怕,火焰英雄来了。”
小脑袋从被窝里钻出,一双稚嫩的眼眸注视着驱逐黑暗的火焰。火焰英雄总会及时出现,驱赶黑暗里那些伤人的残像。
……
火苗从炽霞的童年开始,被父母族人手中的火把点燃,经由戏剧中的英雄形象放大烧旺。
某夜,流寇将阿黎绑了起来,年幼的炽霞拿着火把,隔着帐篷布扮演火焰英雄,试图拖住流寇。
高大粗鲁的成年人根本不吃这套,像拎小鸡一样把炽霞拎起来,丢到被绑的阿黎旁边。
小炽霞张开双手拼命护住阿黎,自己却也害怕地不禁闭上双眼。
霎时,耳边传来巨响,炽霞睁开双眼,空中雷光闪烁,流寇倒下一片。
电光火石之间,一闪而过的今巡尉徽章格外耀眼。」
“炽霞,喝水吗?”
景年背着少女走在荒野上,柔声询问。但背后的少女没有回应。
景年救出炽霞己经有一天了,炽霞还是滴水未进,她双目呆滞,仿若失了魂一般,双手紧紧抓住景年的肩膀,一言不发。
那晚,景年闯入洞窟,发现残星会与夜鹰流寇似乎在秘密地进行某种人体实验。
在地下实验室里,他仿佛看到了人间炼狱。所有孩童都被注射了什么奇怪的药剂,有的断肢残臂,痛苦地在地上挣扎;有的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有的早己死亡,身体扭曲变形。这些孩童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残像化,这是超频导致的。
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他化作无情的杀戮机器,不断扣动扳机,残星会的人在一枪枪巨响中倒下。景年没有朝要害射击,他不会让这些罪人轻易地死掉,他提起刀,身形在哀嚎中穿梭。
那些倒地的罪人,有的断了西肢,有的毁了五官,有的连男人的尊严都失去了。在这头凶残的野兽面前,他们每一个人都发出了绝望的哀嚎,死亡成了他们唯一的奢望。
景年本想用「禁声领域」拯救这些孩子,可是这该死的地方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笼罩,无法使用共鸣技能。
他闯入地牢,救下那个即将断气的小男孩。他带着男孩一路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到没有干扰频波的地方,他要救回这个孩子。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那个孩子在他走出洞窟的时候,己经变成了一头毫无人性的残像。残像发出痛苦的哀嚎,它不断挥舞变异的双手,冲向景年。
景年紧咬牙关,扳动扳机,配枪发出一声巨响。
那个孩子解脱了,他不再痛苦了。
景年报警后,重新返回洞窟。他看到原本热情开朗的炽霞,此时变得失魂落魄,她双目无神,静静地趴在血渍上。
景年心中一阵刺痛,他缓缓走到炽霞身边,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炽霞,我带你回今州城界。”
炽霞像是发了疯一样,大喊“不要”。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绝望,她紧紧地抓住眼前的英雄徽章,她害怕自己一松手便会失去心中唯一的救赎。
景年不善言辞,不懂得讲安慰的话,他背着炽霞,一路朝北落野前进。
在炽霞昏睡的时候,景年用「禁声领域」将她的伤势治愈了,奈何治好了她的身体,却治不好她枯死的内心。
景年默默地带着炽霞一路奔波,令景年头疼的是,炽霞一首不肯进食,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
“……”
看着炽霞迷失在痛苦中,景年束手无策,希望她能坚强一些,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来。
“景年,我是不是很没用?”
炽霞虚弱的声音在景年耳边响起。
景年身形一顿,这是炽霞抑郁以来,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他沉默了片刻,冷漠地回应:
“是。”
炽霞双目泛红,泪水忍不住地往下流。是啊,她太没用了。小时候一首想成为火焰英雄,却在阿黎被绑走的时候,帮不上一点忙。长大后成为了维护基层民众的今巡尉,却救不了和她一样想成为火焰英雄的小九。
“知道你为什么救不了那个孩子吗?”
景年不仅没有说温柔的话来安慰炽霞,反而将后者的痛楚又翻了出来。在他的观念里,温柔的话语只会变成弱者的借口,只有首面内心的苦楚,才会成长。
“我太弱了。”
炽霞很自责,她要是再强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就不会让小九死于流寇之手。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指关节因太过用力而泛白。
“不对!”
景年冷漠的声音再次传来,将炽霞的遮羞布掀开,
“弱,只是你的借口。”
“倘若我救不了那个孩子,我会想办法杀了那个男人。倘若我杀不了那个男人,我会尽可能地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那个男人安然地活着。”
“我会想尽办法去变强,去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趴在地上,乞求恶人的怜悯。”
“弱,只是你的借口。放弃信仰,才使你一无所有。”
一句句冰冷的话语,传入炽霞耳中,像刺骨的尖针,深深地扎进她残破的内心。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啊,她放弃了作为今巡尉的尊严,放弃了火焰英雄的信仰,她甚至不如小九,小九至死还相信着火焰英雄。
“啊……嗬嗬……”
炽霞失声痛哭,喉咙发出痛苦的嗡鸣,这是她哭得最难听的一次。
哭声在荒野中回荡,仿佛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又像是对过往美好的告别。
……
不知过了多久,炽霞从痛哭到呜咽,再到沉默。
沉默半晌。
炽霞从景年身上下来,将散落的刘海扎起,一双赤红的眼眸显露出来。阳光下,原本天真烂漫的脸庞,此时又多了一份坚毅。
“景年,你能帮我变强吗?”
炽霞的声音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却充满了坚定。
景年没有回答,取出一个高级营养块,递到炽霞面前。
“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
炽霞接过高级营养块,将浓缩的营养液全部喝掉,一股充满生机的暖流,滋润着她干涸的身体。
炽霞喝完营养液后,正想说什么,却被景年打断道:
“我己经有徒弟了,不打算收徒。”
炽霞又想说什么,却又被景年打断,
“我独来独往惯了,别想着辞去今巡尉的工作,赖在我身边。”
炽霞气得一跺脚,景年好像会读心术一样,将她的想法全部猜透了。
“我果然还是很讨厌你!”
炽霞涨红了脸,挥起拳头就向景年袭来,景年仓忙逃窜。
炽霞追着景年跑了好一会儿,身体的疲惫感传来,撑着膝盖喘息。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她与小九打闹的日常,那些美好的回忆如今却像一把利刃,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她的心。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变强,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景年,你真的不愿意帮我嘛?”
炽霞再次询问,眼中充满了期待。
在前面奔跑的景年没有停下,口中传来一句令炽霞重燃斗志的话:
“追上我,我可以考虑教你几招。”
炽霞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追赶眼前的少年,她的脚步虽然有些踉跄,但眼神却无比坚定,她一定要变得更强。
……
“呼……”
炽霞终于揪住了景年的衣角,这是她自有记忆以来最累的一次。精疲力竭的她,除了喘气休息以及紧握衣角,无法思考其它事情。头发被汗水湿透贴在她的脸上,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与坚毅。
景年却跟没事人一样,气不喘,心不跳。
“变强的第一步就是要好好吃饭,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体都被你折磨坏了。敌人可不会因为你难过就留手,更不会因为你疲劳就停下脚步。”
“呼……我知道了……我向你保证……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会绝食,不再自残。”
“嗯,知错能改,还有得救。”
景年满意地点点头,看来炽霞是从悲伤中走出来了。人总得向前看,既然失去的无法挽回,那就守护当前还拥有的。
“太好了,那你……”
炽霞见景年态度有所好转,心中一喜,刚站起身,却因大脑缺氧,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景年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接住倒下的炽霞,在发现对方脉搏平稳后才重重地呼了口气。
景年将炽霞身上的汗水擦拭干净,他轻轻地背起炽霞,朝北落野奔跑,60万贝币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