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德寿说的砖窑厂,在毛家坝子附近,离这儿挺远的,三个大老爷们,当然不会赶车去,况且这回只是去谈价钱,又不是拉砖,带驴车也没用。按着脚程,大概得半个多时辰。
三个人说走就走,宋德寿随身还别把小刀,用来防身的,田氏要他们背个水囊,走路上好喝水。宋德寿首摇头,说三个大男人,带啥水壶,渴了就着溪水喝一口就成。
他们走后,田氏跟麦苗忙着洗碗,洗肉。
李氏的腿脚好了不少,自己拄个拐棍也能慢慢走了。麦冬他们走了没多大会,李氏慢慢腾腾的走来了,她也是担心青山。
田氏把她让进院里,麦苗又给她拿来凳子。
田氏笑着对她道:“你来的正好,中午我家杀鸡,本来想去叫你来的,可他们回来的迟,也就没说了,留下的鸡肉给你晚上加菜。”
“哎呀,我又不是小娃,还给我留菜干啥?给几个孩子吃吧,咱这身子骨不用补了。”李氏道。
麦苗己经去厨房端了碗猪肝汤出来,“婶,鸡肉现在可以不吃,但这汤你可得先喝了,这是猪肝汤,补血的。”
李氏见她端来了,也不好再推脱,只得接过碗,闻了一下,“嗯,你还别说,苗子这汤做的真香,我在家都吃饱了,现在又喝这么大碗汤,待会该撑的走不动道喽!”
田氏笑着道:“走不动就走不动,又没人要你走,刚才宋德寿带着他们两个去毛家坝子了,说是他在那边有个亲戚,说不定可以买到砖瓦呢!”
李氏边喝着汤,边听她说话,“要是真能买到砖,那可就太好了,你都不晓得,这几天我急的都睡不着觉,咱们两家房子都漏雨,唉,这不盖新房也是不行了。”
田氏一听她这样讲,立马来了精神,“你真的也想盖房子?”
李氏把脸一正,不高兴了,“你说的这是啥话,两个娃娃就要定亲了,没房子咋整,难不成等他们成亲以后,还叫我这老婆子睡堂屋去吗?就是不晓得这盖房子得要多少钱,不过,就算钱再多,也得想法子盖不是?”
这一点,她跟田氏想到一块去了,“是这道理,孩子都大了,没房子是不行,至于钱嘛,既然咱们两家都盖房子,两家人一起想办法,倒也有个照应,我也正愁着麦冬一个人忙不过,我又不能上房,今天宋家兄弟来,我也跟他讲了,到时候还得让他帮衬着点,我们给工钱,也不能让他白忙活不是?”
“你说的有道理,到时候是要请村里的人过来帮工,也得付工钱的,这盖房子除了材料,就数人工最花钱。”李氏喝完汤,把碗里的猪肝也吃了,然后要自己站起来去送碗,麦苗急忙跑过去,接过她的碗,送进厨房。
田氏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他李婶啊,你可有想过要把房子盖到哪里?是在你家原地盖,还是换个地方盖?”
“咋没想过哩,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再也不想跟我那大儿媳妇住一块,唉,跟他们住的近,叫我闹心。前几天,大头他娘,找到青山,说她家猪圈要翻盖,院子地方小,叫我们挪些地方给她,可我们早都分了家,这两间屋子还有小院子,都是青山的。好端端的干嘛要挪给她呢?今儿,她又过来跟我说,说是两个小娃过了夏季得上学堂,叫我也出些钱,孩子是老李家的,就该我们掏钱。唉……”李氏挪过凳子,帮着她一块洗猪耳朵跟猪心,一边还叹着气。
田氏听了也忿忿不平,“她这说的是啥话,青山还没娶媳妇,他这做大哥大嫂的,不说帮着兄弟点,咋还能管你们要钱。他家两个能干活的大人呢,连孩子上学堂都供不起啊?我看你也别生气,别为他们生气犯不着!”其实田氏知道,李氏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发自内心的讲,哪能一点都不在乎呢。再怎么说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娃,就算他再不孝顺,在混蛋,那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就盼着青山能早日成家立业,那样我到了地府对他爹也能有个交待。”
田氏听她越说越消极,赶忙劝慰她道:“说啥胡话呢,我还指着以后跟你作伴呢。老嫂子,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既然咱们两家都要盖房子,不如咱把房子盖一起,反正我这附近大的很,多一户也不显得挤。以后互相也能有个照应,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咱俩都是没了丈夫,以后也能做个伴不是?”
李氏听了她的话,挺首了腰板,眼睛放出光来,“哎哟,你这想法还真合我意,我也不想跟村里人打交道,要不是上你家来,我连门都不愿意出哩!”
田氏也激动了,“老嫂子,你说真的?你真同意跟我家盖到一块?”她刚才说那话也是没底的。都说远是香近了臭,再亲的人,住的近了,或多或少都会有矛盾,更别说亲家了。
“啥真不真的,就是盖个房子,能有啥大不了的,我也喜欢你家门口的那条小河沟,比住在村里强多了,往后我也开些菜地出来,多种些蔬菜,有空了咱俩坐一起唠嗑,不挺好吗?”她跟田氏可以算得上同病相怜,遭遇相同的人,总是能彼此多理解一点。
田氏听她这样讲,心里那块石头就算落下了。在她的想法里,当然是为了麦苗多一点,住的近,她就能时常看见女儿,如果住的更近,那跟住家里也没啥区别,她更放心了。
跟李氏谈好了想法,田氏就更不见外了,两人商量着,等新房盖好,就给两个娃定亲,等过个一年半载的,等麦冬也成了亲,再叫他们成亲也不迟。
傍晚的时候,宋德寿带着麦冬跟青山回来了。三人有说有笑,走到门口,麦冬留他吃饭,宋德寿却不肯了,上午出来,到现在都没回家,这回去宋氏还不得唠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