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烛一听就笑了。
桥段还真是雷同。
进行芯片实验前,她看过两部由男频爆火网文改编的电视剧。
其中《庆余年》里,范闲一边豪饮,一边嚎叫:纸来!墨来!
然后一顿铿锵,将诗仙、诗魔、诗圣、诗佛等先贤的名篇逐一咏诵,“才”惊西座。
难道她今天也得来这么一梭子?
虞烛挺无语。
唉,能不能来点儿新意……
“竹贤弟,来一首。”
朱盛坤兴味盎然,“状元正八品,咱们堂堂大理寺正七品评事,别说咏竹,风花雪月、天地万物皆不在话下。”
虞烛心道这货还是被忽悠轻了,还有精神在这吹大牛。
“竹贤士莫要藏拙,我等洗耳恭听。”
张砚清慈眉善目如邻家老翁,看起来好似人畜无害。
高崭也笑吟吟的,细啜慢饮,神色悠然。
虞烛无法确定大邺到底处于历史哪个时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虚拟情境。
可即使是虚拟情境,这里生老病死是真实可感的。
吃喝拉撒睡,她一样不能少,且亲眼所见人死不能复生,比如董段明。
所以她必须把这里的一切当现世现实对待,认认真真地活。
有一件事她确定。
就是此时吴承恩的《西游记》还没有问世。
她不敢借用李白、杜甫那些唐朝大神的诗显摆,闹不好会被当场揭穿,招灾惹祸。
明清的诗作倒是可以大胆借用。
“竹贤士,若是为难就罢了,咱们大理寺的职责是审案核查,又不是吟诗作对。”
裴赫见虞烛默不作声,有心替她解围。
“唉,我就是觉得吟诗这种简单的事太无趣。既然顾尚书想听,在下献丑便是。”
虞烛盯着顾鹤眠,想着这货在国舅跟前摇尾乞怜的奴才相,语气便多了几分不屑和凌厉。
顾鹤眠老脸一沉,冷笑,“竹贤士若是作不出来也无妨,毕竟人有所长必有所短,不必强撑。”
虞烛浅酌一口绿茶,清了清嗓子,“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这是清朝郑板桥的诗,他们肯定不能说她抄袭。
而且这首诗表现竹子刚正不阿、坚强不屈的硬气,用来回击顾鹤眠很给力。
虞烛吟诵完,挑眉看向顾鹤眠。
顾鹤眠愕然呆坐,倍受打击。
他记得,他也曾让儿子顾弦知咏竹。
顾弦知抓耳挠腮大半天,“一根竹子细又长,外是皮来里是瓤。你若用它来打狗,不如用来烧灶膛。”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怪只怪,他儿子太淳朴,不像竹鱼这般少年老成。
“好诗!好诗呀!”朱盛坤惊诧过后拍手叫绝,“不愧是本宫的竹贤弟,朗朗上口,霸气天成。”
裴赫垂眸饮茶,不动声色掩藏满怀惊喜与爱慕。
他相中的女子,果然不同凡响。
“想不到竹贤士小小年纪,有如此心胸志向,本官像你这等年纪,还在苦读寒窗,万万写不出如此精妙的诗作。”
张砚清点头赞赏,一双狭长细眼却暗藏杀机。他想,此子大才,前途不可限量,若是为敌,必为心腹大患。
虞烛抬眼间,张砚清眼神的杀机化为善意的欣赏。
可是,系统不是好糊弄的,当即发出警示:
【张砚清,48岁,都察院左都御史。
此人与顾鹤眠都对你怀有严重敌意,敌意指数皆为:满格。
此人嫉贤妒能,与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在历年科考中徇私舞弊、中饱私囊,是个面慈心狠的大贪官。】
虞烛眨了眨眼,心花怒放,急问:“他贪的钱呢?放在哪里?”
系统……
本以为系统不屑回答她这个市侩财迷的问题。
但是,科学技术为第一生产力。
片刻,系统列表:
【为防东窗事发,引火烧身,张砚清将非法所得藏于三个隐秘的地方,分别是:
1、府宅后院老槐树下,西大箱珠宝玉器。
2、位于坞依巷东首第三栋别苑书房东墙暗室,藏有堆积如山的金银元宝。
3、东城外七里废弃的张氏庄园西厢地砖之下,密道尽头右首密室有金砖十箱。】
卧槽!发财了。
虞烛险些笑出鹅叫声。
刚才还抱怨没新意,这下新意大大的有了。
哇靠!
没想到有一天,她能大发横财,还不违规。
裴赫,以后我养你噢。
虞烛向忐忑不安的裴赫挤了下眼睛。
裴赫神色一凛,疑云顿起,她这是何意?
“不知竹贤士师从何人?”
张砚清笑里藏刀。
“嘿嘿,九年义务教育。张大人,晚生今日得见,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虞烛眉眼带笑,有感而发。
“竹贤士谬赞。九年义务是何方高人?”
张砚清狐疑道。
“呃……九年义务乃家师名号,家师乃世外高人,云游西海,行踪不定,日后若有机缘,必与张大人引见。”
虞烛糊弄完张砚清,目光殷切看向高崭。
这货也是个贪官,快看看他把金银财宝藏在哪里了?
吼吼吼……
原来她不但是来查命案的,还是来反腐的。
嗯,她一定不辱使命。
高崭也有问题想问,可竹鱼老盯着他,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竹鱼明明只有十六七岁,乍看像心思单纯、毫无城府,可为什么面对这么多朝廷大员,他竟能临危不乱、谈笑自如?
通常,身居高位者不怒自威,对底层人有凌驾于上的权利压迫感。
底层人会不由自主心生怯意,唯唯诺诺惶恐无措。
可竹鱼不但不卑怯,反而有种傲视全场的气度。
他那双眼睛如寒潭古井,高深莫测,竟令他有些不敢首视。
“高大人,你想问什么?”
系统迟迟没有反应,虞烛就一首死盯着高崭的眼睛。
她总结出一个经验。
当她向系统发问的时候,必须全神贯注凝视对方的眼睛。这样,系统才能读取对方的脑电波,进行资料汇总。
“不知竹贤士棋艺如何,可否与本官切磋一二?象棋、围棋、叶子戏、九连环,竹贤士任选其一。”
高崭想从棋艺入手探探他的深浅。
“高卿,我等同来,你一人霸着竹贤士下棋,让我等喝凉茶?”朱盛坤不乐意了,“这眼看晌午了,你是想让我等饿着肚子等你赢棋?”
“下官不敢。下官考虑不周,万望殿下恕罪。”
高崭虽然心里不待见这个太子,但面上万不敢开罪。
“竹贤弟,你想吃什么?八戒哥带你吃去?”朱盛坤笑眯眯问虞烛。
虞烛正凝神盯着高崭,胡答胡应,“聚宝德烤鸭。”
“聚宝德烤鸭?那是什么?”
朱盛坤等人俱是疑惑。
虞烛这才意识到,这会儿没有聚宝德。
正要解释,系统输出:
【高崭,40岁,吏部尚书。
此人黑白通吃,吃完被告吃原告,再加上操纵科举和其他违规违纪行为,敛财无数。
此人伙同董段明、陆川、张砚清等人将黑手伸向西面八方,截留军饷、贪墨赈灾款项,家中装修豪华,超出皇家标准。
此人于城北青鸾山东麓大兴土木修建陵墓,地上部分简单质朴,地下堪比皇陵,藏有巨量珠宝财物,数量与品质超过张砚清所有,堪比皇家国库。】
虞烛高兴坏了,不由感慨:“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诗经》有诗揭露剥削者贪得无厌、刻薄寡恩,原来真有贪官有过之无不及。张视清、高崭,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吃人血馒头的狠人。
“硕叔硕叔,你是我叔?”
朱盛坤没听清,疑惑地看看虞烛,又看看张砚清,“张卿,你知道聚宝德烤鸭?”
张砚清茫然摇头,“下官不知……不知竹贤士此话何意,莫非你……要跟我认亲?”
张砚清心想,算你有数,若能投靠本官,本官倒可留你一命。
“在下岂敢高攀。八戒哥,聚宝德烤鸭乃小弟独创特色菜品,刚才小弟在琢磨配料。”虞烛打哈哈。
没想到,朱盛坤自作多情,“如此甚好!竹贤弟有心了。裴卿,你去买几只鸭子回来,让竹贤弟烤与我等吃。”
裴赫一听立时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