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杀刺破谢玄烬颈侧皮肤的瞬间,夏可可闻到一股混合着铁锈与龙涎香的气息。那颗豆大的血珠坠落在她手背上,竟在玉镯红光中化作一缕青烟,如同被阳光晒化的薄冰,转瞬即逝。她瞳孔骤缩——这是狼血蛊中毒的征兆,与药王谷叛徒体内的反应分毫不差。
"你中毒了。"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匕首不自觉下垂半寸。谢玄烬的狼血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斑点,却在触及她肌肤时自动避开,仿佛被某种力量阻隔。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并未减弱,狼图腾在肩颈处如活物般扭曲,却在玉镯光芒下显得格外黯淡。
"我说过,别拿自己冒险。"谢玄烬的声音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痛楚。他的金斑瞳孔死死盯着她攥着匕首的手,仿佛那不是柳叶杀,而是插在他心口的利剑,"曼陀罗花的毒雾会顺着血脉灼伤胎儿,你疯了吗?"
夏可可的小腹突然抽痛,像是有细小的藤蔓在子宫里疯狂生长。她想起昨夜研磨药粉时,胎儿在体内轻轻的胎动,想起谢玄烬说过"双生血脉共生共死"的警告。但母亲临终前的惨状却在眼前闪现——那被曼陀罗毒雾折磨得不形的身体,那最后一刻还在护着她的颤抖的手。
"我母亲死的时候,"她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匕首重新抵住自己锁骨,玉镯红光映出那里淡粉色的朱砂痣,"也没人关心她的血脉是否被灼伤。"谢玄烬的眼神瞬间慌乱,狼图腾竟在她目光下消退了几分,露出苍白的皮肤下青灰色的血管。
这个细微的变化让夏可可心中一震。她想起三天前的深夜,谢玄烬替她盖被子时,指尖曾轻轻拂过这颗朱砂痣,当时他的眼神温柔得能融化冬雪。此刻,那双眼睛里却盛满了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对失去她的恐惧。
"可可,"他第一次用如此卑微的语气唤她,狼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她手背,"别这样。我保证,裴昭昀的账我会替你算,但不是现在。"他的拇指轻轻她手腕内侧的静脉,那里有一道极浅的疤,是她十西岁替他挡刀时留下的。
夏可可的喉间泛起苦涩。她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却无法忘记他曾是她复仇计划中的一环。"替我算?"她冷笑,匕首又逼近几分,锋利的刀刃割破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王爷别忘了,双生血脉的血祭需要狼血与凤血,我死了,你的计划也会落空。"
谢玄烬的狼图腾突然剧烈震动,金斑瞳孔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在触及她小腹时骤然消散。他松开扣住她的手,转而捧住她的脸,指尖掠过她眼角的泪痕:"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计划?"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从你在破庙替我挡下那支毒箭时,我就知道,我输了。"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震得夏可可耳鸣。她想起破庙地宫中,那支本该刺穿他心脏的毒箭,最终扎进了她的肩膀。当时他红着眼眶替她吸毒,狼血与凤血在伤口处共鸣,形成一道淡紫色的光盾。原来从那时起,有些东西就己经悄然改变。
"谢玄烬,"她低语,匕首终于落地,"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他的回答是轻轻吻上她的朱砂痣,狼血与玉镯红光在接触的瞬间迸发微光,如同双生图腾的虚影。夏可可感受到他的颤抖,感受到他压抑的爱意,心中的坚冰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窗外,暴雨骤至,雨点砸在窗纸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谢玄烬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狼啸般的低吟混着雨声传入她耳中:"信我一次,就像我信你那样。"夏可可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胸前的狼形胎记与自己的玉镯产生共鸣,终于轻轻点头。
当苏绾卿带着医师闯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画面——谢玄烬搂着夏可可,两人周身萦绕着淡紫色的光,地上躺着染血的柳叶杀,以及散落的曼陀罗粉末。夏可可抬头,目光与苏绾卿相撞,后者的眼神中闪过惊讶、嫉妒与不甘。
"夏小姐这是..."苏绾卿故意将视线落在夏可可锁骨的伤口上,"与王爷切磋武艺?"夏可可轻笑,指尖抚过谢玄烬颈侧的伤口:"不,是王爷心疼我身孕不便,亲自示范如何用毒。"
谢玄烬配合地咳嗽两声,狼血顺着下颌滴落:"苏小姐来得正好,裴探花中的毒,恐怕需要你亲自解释。"他的金斑瞳孔转向床榻,那里的裴昭昀正在幻觉中呓语,指尖无意识地抓挠着空气,仿佛在躲避无形的洪水。
苏绾卿的脸色瞬间惨白。夏可可趁机将空了的曼陀罗香炉踢向她脚边,玉镯红光映出炉内残留的青黄色粉末。"离魂散与曼陀罗混合,"她轻声说,"苏小姐应该很熟悉吧?"
谢玄烬趁机将夏可可护在身后,狼图腾重新蔓延至肩颈:"带夏小姐回房休息,"他对侍女下令,转而盯着苏绾卿,"苏小姐留在此地,与本王好好聊聊裴探花的病情。"
夏可可被侍女扶着离开时,听见谢玄烬低沉的威胁:"若夏小姐有任何闪失,周家上下,一个活口不留。"她忍不住回头,看见他的狼图腾在烛光下格外醒目,却在望向她时,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回到房间,夏可可摸着小腹轻轻叹气。她知道,今天的对峙只是开始,谢玄烬的妥协背后必定藏着更深的计划。但此刻,她愿意选择相信——相信双生血脉的羁绊,相信那个在暴雨中为她动摇的男人。
窗外,曼陀罗花在雨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场危险的信任投票。夏可可握紧玉镯,感受着胎儿的胎动,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会保护好这个小生命,以及那个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因为她终于明白,双生血脉的意义,从来不是互相利用,而是彼此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