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烬的反应快如闪电，青瓷茶杯在夏可可身后炸裂的瞬间，她只觉耳垂一凉，温热的血珠顺着下颌滑落。碎片划过皮肤的刺痛感比不上心中的钝痛，她抬眼望他，只见他瞳孔骤缩，金斑色眼底翻涌着暗潮，狼血在颈侧青筋下如毒蛇般游走。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骼。夏可可被他抵在紫檀木博古架前，嗅到他身上混着的血腥味与龙涎香，突然想起昨夜他替她挡刀时的温度。可此刻，他的掌心滚烫，像要将她灼伤。
"借种计划。"夏可可首视他眼底的风暴，故意用指尖蘸着案几上的茶水，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下"子"字。她能感觉到他的掌心瞬间绷紧，肌肉在皮肤下隆起，"用双生血脉稳固政权，用我的血祭激活地宫，王爷的算盘，打得真好。"
最后西个字她几乎是从齿间挤出来的，语气甜腻得像掺了毒的蜜糖，却在"血祭"二字上骤然冰冷。谢玄烬的眼神瞬间暗下来，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狼图腾在肩颈处蔓延，却在即将触及她手腕时突然停滞。
"你就这么看我？"他突然甩袖退开，力道之大撞翻了身后的博古架。青瓷瓶坠地的脆响中，夏可可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碎片飞溅在她裙裾上，像撒了一把碎钻。谢玄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拿孩子做筹码的畜生？"
夏可可看着他，突然想笑。她想笑自己的愚蠢，明明知道他是皇子，是权谋漩涡的中心，却还是忍不住期待他的真心。"不然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倔强地扬起下巴，"从相遇开始，哪一步不是算计？血手盟的追杀，药王谷的叛徒，还有这双生血脉的预言......"
"够了！"谢玄烬突然低吼，打断她的话。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狼血顺着嘴角溢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色。夏可可这才发现，他的狼图腾比往日更深更暗，像是被阴云笼罩的狼影，"你以为我想卷入这些破事？你以为我愿意被皇兄的镜像术追杀十年？"
他突然逼近，夏可可本能地后退，却被碎瓷片扎痛脚底。谢玄烬伸手扶住她腰肢，却在触到她小腹时猛地收回手，仿佛被烫到一般。"孩子......"他的声音沙哑，"我从来没想过用他做任何事。"
夏可可望着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药王谷，他为她挡住叛徒的毒针，自己却中了狼血蛊。那时他说："你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们手里。"现在想来，那话里是否藏着别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她轻声问，语气终于软下来，"为什么任由我误会？"
谢玄烬闭了闭眼，像是在压抑什么。"有些事，"他睁开眼，眼神复杂，"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尤其是你......和孩子。"
夏可可的心猛地一跳。她想相信他，却又不敢。母亲的仇，地宫的血祭，还有谢玄烨那个神秘的镜像人，每一样都像大山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别过脸，"我只需要一个真相。"
谢玄烬沉默了。月光穿过窗棂，将他肩颈的狼图腾切成碎片，像极了夏可可此刻支离破碎的真心。她看着他，突然发现他眼底有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不再是平日那个优雅从容的王爷。
"真相就是......"他终于开口，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门外传来丫鬟的禀报："王爷，东厢房的裴公子又在喊夏小姐......"
谢玄烬的脸色瞬间冷下来，像是戴上了面具。"知道了。"他转身走向门口，又顿住，"照顾好夏小姐，若她有任何闪失......"他没有说完，只是看了夏可可一眼，便大步离开。
夏可可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好累。她摸了摸耳垂的伤口，血己经止住了，却还在隐隐作痛。想起谢玄烬刚才的眼神，她突然有些害怕——怕自己真的动了心，怕这一切真的如他所说，另有隐情。
"小姐，您没事吧？"丫鬟小心翼翼地进来收拾碎片。夏可可摇头，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记住，双生血脉是诅咒，也是钥匙。"她摸了摸小腹，也许，这个孩子不是诅咒，而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不管谢玄烬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让孩子卷入这场权谋游戏。她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小生命，哪怕与全世界为敌。
窗外，一阵风吹过，碎瓷片在月光下闪烁，像一地碎掉的星星。夏可可捡起一片碎片，映出自己苍白的脸，突然笑了。也许，她该主动出击了，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成为执棋人。
谢玄烬，不管你有什么计划，我都不会再任你拿捏。这次，我要自己掌控命运。她握紧碎片，指尖刺破掌心，血珠滴在碎瓷上，像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