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如果以前如雪做了什么让太子殿下误会的举动,或是说了什么让殿下误会的话,我在这里跟您道歉。但我希望今后咱俩能桥归桥路归路,莫要让更多莫名其妙的流言传入将军府。我家那口子听了会伤心的。”
“姬如雪!你在耍本宫吗?一边差人去东宫送信让本宫来解救你,一边又这般姿态捉弄本宫?”
江景朔被她那句“桥归桥路归路”,以及最后那句“我家那口子”刺激疯了,竟赤红着双眼,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哐!”
察觉到里面情况不对的祁郢再也忍不了了,当场便黑着张脸,一脚将门踹开了。
然后几乎是一眨眼间便来到了两人跟前,一把将化作暴徒猛兽的江景朔拉开了。随后一只大手摁着他的脑袋就往墙上狠狠撞去。
“砰!”
头骨与墙面来了次硬碰硬地亲密接触,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咳咳咳……”
姬如雪一边捂着脖子拼命咳着,一边连忙伸手拉住了祁郢。
那可是太子!他在做什么?!
事实上,祁郢这一刻己经被开门见到的那一幕刺激得失去理智了,只想立刻手撕了这个胆敢伤害他妻子的暴徒。
等他回过神来时,江景朔己经满头满脸鲜血的昏死了过去。
听到动静跑出来的顾小九看到这一幕,瞬间忍不住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啊!!!”
门外不远处,本是打算跑来看热闹的祁吴氏两人听到这声惊叫,似乎也意识到出事了,于是连忙一前一后地赶了过来。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将祁吴氏主仆俩吓得魂飞魄散。
那个满脸鲜血躺在那的人,可不正是当朝太子嘛!
“这、这……怎么会……”
她有想过几人可能会起冲突,但她想着祁郢那小子向来稳重识大体,再怎样也不可能和太子动手,最多不过几句口舌之争。谁曾想这不但动手了,还见血了。
这下事情彻底大发了!太子要是真死在这,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就在众人全都慌得六神无主时,这边从一阵猛咳中缓过来的姬如雪反而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一个。
伸出手在江景朔脖子上探了探,发现对方还有脉搏后,姬如雪瞬间眼睛一亮。
“他还没死,小九快!快去喊太医来!”
“不准去!这事、这事得再想想……”
然而惊魂未定的祁吴氏却几乎下意识地喊住了她。随后心神忐忑地犹疑了片刻后,转头望向了这边的祁郢。
“郢儿,是你动的手?”
“是我。母亲无需忧心,若是太子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大不了孩儿这条命陪给他。”
祁郢望着地上那个满面鲜血的家伙,抿了抿唇,十分冷静地说道。
“胡闹!”
祁吴氏气得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脸上是又着急又生气又心疼。
若是身旁有杆长枪,她毫不怀疑这傻儿子下一秒便会自戕当场来以命抵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祁吴氏转回头,满眼怨毒地看了眼旁边神色略微有些发白的姬如雪。这个女人,果然是个祸害!
然而眼下的情况,也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眼下这个天大的麻烦若是不解决,她将军府满门都要为这位太子爷陪葬。
祁吴氏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很快便重新镇定了下来。望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江景朔,思考了片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抬头望向了门口同样面色煞白的吴玉。
“老张,对,喊张神医来!”
张神医是他们祁家世代交好的一位老中医,医术十分了得。虽未曾在太医署任职,但医术却比之那些太医也完全不遑多让。
当然,最重要的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以老张和他们老祁家的交情,也是可以请他帮忙隐瞒一二的。
没错,这一刻祁吴氏己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太子真在他们将军府薨了,毁尸灭迹她们自是不敢,但将消息拖延几日还是没问题的。然后她会趁着这几日的时间,最后再为将军府谋一条退路。
祁家几代忠良、累世功勋,好不容易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她绝不允许祁家就这么毁在她手里。
半个时辰后。
一名灰蓝色布衣的清瘦老者,神情严峻地将最后一根银针拔了出来。随后三两下收好针,起身再次掀了掀床上之人的眼皮。
祁吴氏见状,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他可有什么大碍?”
不远处,祁郢和姬如雪站在一块儿,神情凝重地望着这边,没有说话。
老者抚了抚须,沉吟片刻。
“性命应是无碍了,但伤在头部,不确定有没有其他隐患,就看他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了。”
听到这句“性命无碍”,将军府一家老小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只要人死不了,一切就还有挽救的机会。
“那就多谢张神医了,阿玉,替老身送送老神医……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首到这一刻,祁吴氏那颗高高悬着的心才算真正放下了。只不过一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后背都汗湿了,身子也酸软得厉害,一时竟连站都站不起来了。于是招呼了一声旁边的吴玉,将她搀扶起来。
很快,祁吴氏主仆便和张神医一起出去了,屋内只剩下了祁郢、姬如雪和三两个下人。
姬如雪望着床上脑袋缠满白纱、面色苍白的江景朔,神色蓦然有些复杂。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在想,要是这个人真的就这样死了似乎也不错。
因为她思来想去发现,要想避免祁府像上一世那样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最稳妥的方式就是阻止江景朔这个罪魁祸首登上皇位。
然而太子的废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除非他真的在登基前犯了什么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过错。否则大概率都会被他父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处理了。
而一旦他顺利登基,那离将军府的覆灭之日也就不远了。
“唉……”
想到这,姬如雪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对不起。”
突然,旁边的男人冷不丁地开口道了声歉。
“什么?”
姬如雪一愣。
“我下手重了。”
祁郢神色有些郁闷地说道。
他忘了这两人再怎么争吵也是有些旧情的。此刻看她这么一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样子,想必是很担心那家伙吧……
知道他在想什么后,姬如雪顿时哭笑不得了。
“你在说什么呢,这混蛋做了那么可恶的事,我还嫌你下手轻了呢!”
祁郢一愣。
“真的吗?”
眼看着某人因为她一句话,又瞬间眼睛一亮,心情雀跃得像只小狗一般,姬如雪不由莞尔,但很快又想起来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嗯,咱们还是想想等那家伙醒了后该怎么办吧。毕竟你对他动手、伤了他是事实,待他醒后十有八九要以谋害储君的罪名对你下手,该怎么办?”
“哼!”
祁郢闻言冷哼了一声,面上毫无惧色。
“让他来!敢跑到将军府对本将的妻子动粗,只给他那么一下子都是轻的!”
“……”
还真是武夫发言,只懂得逞匹夫之勇。
姬如雪顿时有些无言。
好在,就在刚刚,她脑子里己经有了应对之策。
若到时候江景朔真的要以这事,对祁郢和将军府里的人下手。那她只好“委屈”自己,上御前哭诉,说是太子对她动手动脚在先,祁郢这才怒发冲冠失手伤了人。
有大义在前,想必陛下权衡一番之后,是不会让江景朔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