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宁舒笛听到儿子的声音，还没抬头，眉眼先笼上一层浅浅笑意。
“池献，回来了？”
池献走到宁舒笛跟前，瞅了一眼茶几上的画册。
宁舒笛擅长国画，目前在云城大学美术系教学。
工作比较轻松。
大部分空余时间就是画画。
画了就卖。
卖的钱就捐掉。
池献轻轻颔首，问道：“爸呢？”
宁舒笛：“他今晚开会，要八点多才回来。”
“嗯。”
池献坐到沙发上，倚在松软舒适的靠背里。
缓缓呼出一口气。
顺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
又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宁舒笛看着池献发青的眼圈，心里涌起一股心疼。
一看就是经常得不到充分的休息。
池献自小话就少。
宁舒笛是个温婉的性子，平日里话也不多。
母子二人多日不见。
宁舒笛很想和池献多聊一些。
可是不知道从哪个话题聊起。
宁舒笛听着楼上传来的琴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宁舒笛扭头看向池献，说道：“对了，有件事儿要告诉你。卓医生说了，萱萱可以去学校了。你爸最近正在给她办理入学的事儿。”
池献在听到“卓医生”三个字的时候，抬头看向了母亲。
等宁舒笛把话说完，池献并没有露出笑容。
他对此心存质疑：“她自己要去吗？”
宁舒笛：“当然了。她如果自己不想回学校，我和你爸也不能逼她。这次在家休息了半年多，总请家庭教师也不是长久之计。卓医生说，她需要到人群中去。”
池献朝楼梯的方向望了一眼。
睫毛自然地颤动一下，没有什么情绪。
池献回头，问：“去哪个学校？”
宁舒笛说：“云城一中附属初中。”
池献说：“那个学校不错。给她找个有耐心的好老师。”
宁舒笛微微展眉：“那是肯定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爸昨天还请校长吃饭了。”
“嗯。”
池献低头，继续削苹果。
沉默半晌。
宁舒笛望着儿子：“池献，该休息了就休息。不要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你看你现在都瘦了……”
“知道。”
池献把削下来的一条苹果皮扔进垃圾桶。
继续削苹果，没有看宁舒笛。
宁舒笛望着池献那张和她西五分相似的脸，略略叹口气：“池献，林局不是说过吗？那家人一切都好。拿了一二百万的抚恤金，而且和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她的日子肯定不错。按岁数现在也许己经工作，没准儿人家都谈恋爱要结婚了。”
苹果皮忽然断掉，掉在地上。
池献愣怔了一秒钟，捡起掉落的苹果皮。
抬头，一时没有说话。
宁舒笛看着沉默的池献，又觉得有些话不吐不快，于是接着说道：“不管发生什么，日子总要往前走啊。明明和你无关，你非要有那么重的担子做什么？你妹妹都……你还非要跑去当警察！”
“妈，我选择当警察，是因为我喜欢这个职业。”
“你也就骗得了你自己。”
宁舒笛毫无留情地怼了他一句。
池献抿抿唇角。
低头把苹果皮削干净。
拿着削好的苹果起身，池献说：“我去看看萱萱。”
宁舒笛无奈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池献转身便走。
刚走两步，宁舒笛又突然喊住他：“池献，还有件事儿。”
池献顿住脚步，回头看着母亲。
宁舒笛说：“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你方叔叔家的女儿回来了。你什么时候休假？有空你们见……”
“没空。”
“你……”
没等母亲说完，池献转身就走。
宁舒笛气得抓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
想砸池献。
手举到半空，又舍不得砸。
便叹口气把抱枕扔了回去。
池献踩着楼梯来到三楼的琴房。
悠扬的琴声隔着门板传出来。
池献敲敲门，握住门把手走进去。
弧形落地窗设计的专属琴房里。
妹妹池萱坐在白色钢琴前，专注地弹着曲子。
池献轻轻走到钢琴旁边。
眉眼柔和地看向眼前即将满十六岁的女孩。
白色连衣裙，白色钢琴。
还未成年的小女孩一张脸蛋白得没有瑕疵。
就是显得清瘦了些。
池萱转过头。
看到哥哥池献，透亮安静的眸子里像是照进了一束光。
琴声在池萱指尖停下来。
池萱白皙的十根手指轻轻落在钢琴键上。
一眨不眨地望着池献。
漂亮的眼睛里跳动着喜悦。
池献身子半倚靠着钢琴，垂着眸子看着池萱，举起手里的苹果：“吃苹果吗？”
池萱点点头，将琴键上的手指收回来。
伸手接过池献手里的苹果。
尝了一小口。
池献问她：“甜不甜？”
池萱点头，右手伸出一个大拇指。
池献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池萱的脑瓜顶。
池萱吃了两口苹果。
忽然想起了什么。
拿起放在钢琴五线谱架旁边的手机，打开备忘录的打字界面。
啪啪打了一行字，给池献看：【哥，我听爸妈说要给你找女朋友。】
池献眉毛微扬，说：“大人的事儿，你不用操心。”
池萱噘了噘嘴巴，又打了一行字：【哥，你都快三十了，该谈恋爱了！】
池献抬手轻轻点了下池萱的额头：“谁说我快三十了？”
【男人超过二十五岁，就老了。】
池献勾了勾唇：“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池萱满含期待地看着哥哥池献。
像是雷雨天的电波忽然串了台。
池献忽然想起医院里的余暖。
也不知道她输完液回家没有。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池献回过了神。
池献对还在等他开口的池萱说：“喜欢知性稳重话少的。”
＊
在医院里输完液，余暖坐着苏幼蓁的车回了家。
送到家之后，苏幼蓁确认余暖神志清醒，没有大碍，才开车离开。
余暖的电瓶车还留在北苑小区。
她得等明天再去骑回来。
洗了澡之后，余暖早早爬上床。
她给聂晴天发了一条微信：【聂警官，我今天借了池警官的钱看病。我转给你，麻烦你帮我转给他，好吗？】
余暖正在转账输入框里输金额的时候，聂晴天推给她一个微信名片。
聂晴天：【这是他微信，你首接转给池队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