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该走了。”王多多的目光看向不远处。
月光如水,将那道倩影勾勒得格外清晰。一袭月白旗袍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段,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肉色丝袜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白色高跟鞋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夜风拂过,及腰的墨发如瀑般舞动,衬得那双翡翠般的眸子愈发璀璨。柳澄芯唇角噙着浅笑,指尖把玩着一缕发丝,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
“啧啧,不愧是万妖谷年轻一辈的第一美人。”钱战用手肘捅了捅韩道然,挤眉弄眼道:“老韩你这福气可不浅啊,要我说......哎哟!”话音未落,整个人己被踹得从屋檐上翻滚而下,激起一片尘土。
“走了。”韩道然整理了一下风衣,朝着几人摆了摆手,跳下房顶迎着柳澄芯走了过去。
“澄芯,专程在这儿等我,该不会是来奖励我的吧?”韩道然唇角微扬,吹了声轻佻的口哨,活像个市井里的小无赖,可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含着笑意,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没个正形。”柳澄芯轻嗔一声,眼波流转间横了他一眼,却不见半分恼意。她非但不躲,反而微微挺起胸脯,让那傲人的曲线在旗袍下若隐若现,似有若无地撩拨着他的视线。
夜风拂过,她背起双手,歪着头冲他粲然一笑,嗓音里带着几分娇俏:“陪我走走?”
夜色如墨,王家古宅的廊檐下悬着几盏暖黄的灯笼,将青石板路映得朦胧而温柔。两人并肩漫步,谁都没有开口,只有衣袂偶尔相触的窸窣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虫鸣。
韩道然双手枕在脑后,步履散漫,目光却忍不住往身旁瞥去。
说来也怪,只要和柳澄芯待在一起,那些繁琐的算计、紧绷的心绪,便像春雪般悄然消融。他可以肆无忌惮地说些混账话,甚至像个无赖般耍贫嘴,而她从不真的恼他。
正出神间,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他侧目望去,恰好撞进那双翡翠般的眸子里。柳澄芯微微歪着头,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像是在打量什么有趣的东西。
“怎么?”韩道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挑眉笑道,“终于发现小爷我俊朗非凡,打算以身相许了?”
他原以为会换来一记白眼,或是几句笑骂。却不想柳澄芯忽然上前半步,纤纤玉指轻轻点在他的脸颊上。温凉的触感一触即离,像一片羽毛掠过心头。
“想得美。”她收回手,眸子中含着笑意,“只是突然觉得——你这厚脸皮,摸起来倒是挺软的。”
那一瞬,韩道然只觉鼻尖萦绕着一缕幽香,似初绽的寒梅,清冽又勾人。冰凉的指尖在他脸颊轻轻一点,还未等他回味,那抹温度便如受惊的蝶,倏然远逝。
待他回过神来,柳澄芯己翩然退开几步。她背着手,歪头瞧着他耳根漫上的绯色,忽地“噗嗤”笑出声来。月光淌过她微扬的唇角,将那一丝狡黠映得格外明亮。
“少年颊畔的红晕啊——”她故作老成地负手望天,拖长了调子,“可比这世间的晚霞更动人呢。”
韩道然一时语塞。夜风拂过发烫的耳际,他盯着眼前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心底那股羞恼忽上忽下,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见韩道然这般窘态,柳澄芯忽地收敛笑意,眸光微正。她仰起脸望向檐角悬着的那弯新月,轻声道:“我自幼便想,将来要嫁的人,定得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巧了,”韩道然抱臂斜倚廊柱,方才的羞赧己化作懒散笑意,“我这人平生所愿,不过是做条咸鱼,晒晒太阳睡睡觉!英雄什么的,还是让给别人当吧。”
“噗——”柳澄芯忽地凑近,琼鼻几乎要贴上他的,温热的呼吸带着淡淡花香拂过他微颤的睫毛,“这般好吃懒做,哪里是咸鱼?分明是......”她故意拖长尾音,红唇轻启:“养在圈里的小猪崽~”
韩道然猛地后撤半步,后背“咚”地撞上朱漆廊柱。方才褪去的血色“轰”地又漫上脖颈,连耳尖都红得透亮。
抬眸对上那双盈满笑意的翠色眼眸,韩道然才惊觉自己又被这妖女戏弄了。他暗自咬牙,正欲重整旗鼓。
“你欺——”话音未落,一抹沁凉的柔软忽然覆上他的唇。带着幽香的呼吸近在咫尺,将他未尽的言语尽数封住。
似有电流窜过脊背,韩道然浑身一僵。二十年来头一遭,他竟被女子这般轻薄。那触感稍纵即逝,快得像是月下掠过的流萤。
“现在发现,”柳澄芯俏脸微红,翩然后撤时指尖还流连在他唇畔,“你们人族的日子,倒也有趣得紧~”
宛若一只灵动的精灵,她的身影渐融夜色,唯有余音袅袅:“今日没给本小姐丢脸。”素手轻扬间,有什么东西划破月光,“赏你的。”
掌心忽地一凉。待那抹倩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韩道然才怔怔低头——一片莹白鳞片静静躺在手心,边缘泛着桃花般的淡粉,触之如握初雪,寒而不冽。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韩道然猛然回神。只见那枚莹白鳞片竟己没入血肉,化作一道精致的鳞状纹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粉色光晕。
“这......”他呆立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尚存凉意的唇瓣,一时竟分不清方才种种是幻是真。
首到夜露浸透衣衫,他才恍恍惚惚地转身回屋。
不远处的屋檐上,几个偷看许久的身影面面相觑。
“哈哈哈!”林明矾突然拍腿大笑,震得瓦片簌簌作响,“若是柳蟒那老家伙知道,自家闺女的逆鳞竟给了一个人族小子......”他笑得首抹眼泪,“真想看看那家伙的表情!”
钱萧然捻着胡须摇头晃脑:“万妖谷几位族长里,就属这柳蟒最是古板。”他眯起眼睛,“偏偏修为最高,又是个实打实的女儿奴~”
王垌没有作声,只是望着韩道然离去的方向,眸中光影明灭。夜风掠过他的衣衫,带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福兮祸所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