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将我从浅眠中惊醒。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目光立刻投向病床。张麒麟的眼睫正在轻微颤动,像蝴蝶挣扎着破茧而出。
"瓶哥?"我轻声唤道,生怕惊扰了这个脆弱的时刻。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在确认自己还活着。我立刻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指尖传来的细微颤抖——那是失血过多后的虚弱,也是他极少展露的脆弱。
窗外雨丝绵密,将北京城的喧嚣隔绝在外。病房里只有监护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和着我们交错的呼吸。
"醒了?"我拇指轻轻着他手腕内侧的脉搏,那里跳动的节奏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目光从天花板移到我脸上,最后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我倒了杯温水,扶着他慢慢喝下。
“别急,”我低声说,“你昏迷了三天。”
张麒麟缓慢地眨了眨眼,目光从天花板移到我脸上,最后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我倒了杯温水,小心扶起他的头让他慢慢啜饮。
他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己经恢复了清明,但瞳孔深处还残留着古楼中的血色记忆。我知道他在整理思绪——那些被"剧情"强行植入的、不属于他的情感。
“小哥!我们来看你了!”无邪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伴随着胖子咋咋呼呼的附和:"就是就是,听说醒了,咱们得好好庆祝一下!"
张麒麟的身体骤然绷紧,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我立刻站起身,挡在门前,黑瞎子己经先一步拉开门,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哟,二位,走错病房了吧?”
无邪探头往里看,脸上带着那种我厌恶至极的、自以为亲近的笑容:"听说小哥醒了,我们——"
"滚。"我冷冰冰地打断,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动身后的人。我感觉到张麒麟的视线落在我背上,像一片轻羽。
胖子皱起眉:“哎,你这人怎么——”
谢雨辰从走廊另一端走过来,扇子“啪”地一合,眼神冷得像冰:“无邪,胖子,你们是不是忘了上次我说过什么?”
无邪的表情僵住了。胖子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最终悻悻离开。
我关上门,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张麒麟——
我注意到张麒麟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背影,但眼中不再有从前那种被召唤般的恍惚。
我愣住了。
“瓶哥?”我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他抬眼看我,目光平静得近乎陌生。
“他们走了。”我说。
他点头,神色毫无波动。这个反应让我心头一颤——无邪的声音,竟然没再让他产生任何反应。
黑瞎子靠在窗边,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哑巴,你现在听到无邪的名字,有什么感觉?”
张麒麟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认真感受,最后摇头:“没有。”
谢雨辰轻轻敲着扇骨,若有所思:“看来古楼这一次,反而让你彻底摆脱了‘剧情’对你的控制。”
我心脏猛地一跳:“那……青铜门呢?”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玻璃。
张麒麟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着黑金古刀的刀鞘,半晌才开口:“要去。”
“为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既然你己经不受控制了,为什么还要——”
“十年。”他打断我,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剧情里……青铜门十年后,才算彻底结束。”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是啊,如果不去,无三省会不会再想办法逼他?如果不去,剧情会不会再次强行修正?我痛苦地意识到,这是唯一能确保他永远自由的方式。
黑瞎子叹了口气:“哑巴的意思是,既然现在能自主行动了,不如干脆按照‘剧情’走完最后一段,彻底斩断后续的可能。”
谢雨辰点头:“十年换一劳永逸,值得。”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理智上,我知道他们是对的。可情感上
—— 十年,三千多个日夜,足以让一个少年变成青年,让黑发染上白霜。
张麒麟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抬眸看向我,眼神罕见地柔和了一瞬:“会回来。”
这三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我的胸腔。我喉头发紧,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
回到谢家后,我们开始了为张麒麟和黑瞎子调养的日子。谢雨辰动用了谢家所有的资源,每天变着花样地准备珍贵的药材和药膳。人参、灵芝、雪莲...这些常人难得一见的补品成了日常饮食。
"张嘴。"我舀了一勺药膳送到张麒麟嘴边。他皱了皱眉,但还是顺从地咽了下去。我忍不住笑了:"瓶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像个挑食的小孩?"
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再笑就揍你",却让我笑得更欢了。黑瞎子在旁边起哄:"哎哟喂,哑巴张也有今天!"结果被谢雨辰一扇子敲在头上:"吃药。"
在没有任务的日子里,生活闲适得近乎梦幻。我们会在院子里晒太阳,张麒麟闭目养神,我则靠在他身边看书。有时黑瞎子会突然犯贱,比如往张麒麟的茶里加黄连,然后被追着满院子打。谢雨辰通常在一旁摇扇看戏,偶尔火上浇油。
时间流逝的很快,北京城下雪了,飘飘洋洋的雪花从天上散落下来,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很快就被手心的温度融化,抿紧了嘴唇心情开始低落,身上被人披上一件厚外套
张麒麟站在身后,“冷”
“谢谢瓶哥”收回手拉起张麒麟的手转身往房间走去,“瓶哥,这段时间平静又祥和,真想未来也是这样的”
“会的”张麒麟紧紧握住手
“时间快到了,对吗?”牵着张麒麟的手坐回沙发上
"嗯。"他的回答简短而肯定。
"一个人会不会很冷?会不会很孤独?会不会..."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张麒麟转过我的脸,让我首视他的眼睛:"有你。别担心。"
启程前往长白山的那天,雪停了,但气温更低。长白山的雪,终年不化。我们一行人沉默地走在积雪的山路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们一路送他到青铜门前,黑瞎子和谢雨辰走在前面,时不时插科打诨,像是刻意冲淡离别的沉重。张麒麟走在我身侧,黑金古刀背在身后,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东西都带齐了?”我问。
他点头。
——十年份的压缩干粮、特制药物、保暖衣物、甚至几本我手抄的小说以及我们拍摄过的所有照片。谢雨辰动用谢家的关系,硬是在青铜门附近建了个小型补给站,确保他每隔一段时间能拿到新的物资。
可即便如此,十年……太长了。
青铜门终于出现在视野中。厚重的青铜表面刻满古老纹路,在雪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它沉默地矗立在那里,仿佛自亘古以来就等待着吞噬每一个靠近的生命。
黑瞎子拍了拍张麒麟的肩:“十年后,老子请你喝酒。”
谢雨辰微微一笑:“别死在里面。”
张麒麟点头,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我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他。他的体温偏低,呼吸却很稳。我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
“我的神明,我等你回家。”
他闭了闭眼,手指在我后颈轻轻一按,像是承诺。然后,他转身走向青铜门,背影挺拔如刀,黑金古刀在雪地中拖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门开,风雪呼啸。
门关,十年伊始。
我站在原地,感觉心脏被生生挖走一块。黑瞎子搭上我的肩:"走吧,十年很快的。"
谢雨辰收起扇子,轻声道:"他会回来。"
我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青铜门,转身跟上他们的脚步。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像是要掩盖所有的足迹和离别。
但我知道,无论多少年,无论多远,我们终将重逢。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是超越时间和命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