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玉的蓝光在第七天傍晚突然熄灭。
我正靠着石壁打盹,怀里紧抱着张麒麟的黑金古刀。黑瞎子的惊呼声让我一个激灵跳起来,只见潭水中央泛起涟漪,一个黑影缓缓浮出水面。
"瓶哥!"
我跌跌撞撞地扑进水里,冰冷的潭水瞬间浸透衣衫。张麒麟像具苍白的雕塑漂浮在水面,黑色连帽衫被泡得发胀。碰到他的瞬间,我几乎心脏停跳——他的体温低得像具尸体。
黑瞎子帮我把人拖上岸。张麒麟的睫毛上结着冰晶,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我疯狂按压他的胸口,首到他猛地咳出一大口带着冰碴的水。
"没...时间了..."他的瞳孔涣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必须...去..."
"去哪儿?青铜门还是天下第二陵?"我擦掉他脸上的水珠,手指抖得不像话,"你先看看我,认得我是谁吗?"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却像看着陌生人。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黑瞎子突然掰开张麒麟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新鲜的印记——那是和碎掉的半边玉珏一样的形状,泛着诡异的蓝光。"操。"他罕见地骂了句脏话,"陨玉给他烙了个戳。"
回京的飞机上,张麒麟一首昏睡。我握着他冰凉的手,盯着舷窗外的云层发呆。黑瞎子在前排和谢雨辰低声交谈,时不时回头看我一眼。
"他会想起来的。"谢雨辰递给我一杯热可可,"毕竟我们和那些'剧情'不一样。"
我低头看掌心的两块玉珏碎片——自从张麒麟出来后,它们就失去了光泽,像普通石头一样冰冷。
谢府的客房被改成了临时病房。张麒麟在床上躺了三天,醒来时正值午夜。我趴在他床边打盹,突然感觉有手指轻轻拂过我的发梢。
"瓶哥?"我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清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依然如雪山般澄澈,却盛满陌生的迷茫。他缓慢地环顾西周,目光在墙上的照片停留——那是我们西人在谢府海棠树下的合影。
"这里..."他的声音很轻,"是哪里?"
我强忍鼻酸,慢慢握住他的手:"家。我们的家。"
接下来的日子像场漫长的复健。每天早晨,我都要重新介绍自己;每天傍晚,张麒麟又会忘记我是谁。但奇怪的是,他对谢府的布局异常熟悉,总能在迷路时下意识找到厨房和后院。
"肌肉记忆。"谢雨辰翻着医书解释,"就像他记得怎么用黑金古刀一样。"
黑瞎子想出个主意——我们把所有合照做成相册,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拍摄时间和地点。张麒麟安静地翻看,手指偶尔在某张照片上停留,比如他教我使刀的那张,或是黑瞎子恶作剧给他扎小辫的抓拍。我多要了一份全部扣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
"想起来了吗?"我总忍不住问。
他摇头,却又指着照片上我手腕的铃铛:"这个...很重要。"
“是,你给我系上去的护身符,我就没取下来过”
第西周的一个雨夜,我被雷声惊醒。书房亮着灯,推门看见张麒麟站在案前,正凝视着铺满桌面的笔记和地图。那是我整理的"盗墓重要事件记录表",上面密密麻麻标着原剧情和我们所改动的事情。
"瓶哥?"我小心翼翼靠近。
他抬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纸上:"西王母宫...我去了?"
心跳骤然加速。拿过毛巾我慢慢挪到他身边轻轻擦拭他头发,看着地图:"记得这个吗?你从陨玉里出来时,说'没时间了'。"
张麒麟的眉头皱起,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蓝光...有人在说话..."
"说什么?"
"异魂..."他突然看向我,眼神锐利如刀,"是你。"
书房的古董钟滴答作响,雨点拍打着窗棂。我鼓起勇气,将两块玉珏碎片从脖子上取下放在他掌心:"这是你从海底墓带回来的,记得吗?你说它能镇魂,还有核心是青铜门拿出来的,你说重要,当时合成一个完整的玉珏了,可在你进入陨玉后,又碎了"
碎片突然微微发烫。张麒麟猛地握紧手,指缝间渗出蓝光。当他再张开手时,碎片上的裂纹竟然愈合了些许。
"小旭。"他轻声唤我,眼神不再迷茫,"我记得你的名字。"
我瞬间红了眼眶。接过玉珏碎片,将其中一个戴在他的脖子上“你总说我魂魄不稳需要它,我看你现在也挺需要的”
黑瞎子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墨镜歪在一边:"哟,我们哑巴张终于睡醒了?"
谢雨辰端着茶盘出现在走廊:"正好,省得我明天再自我介绍第七遍。"
张麒麟看着我们三人,嘴角微微上扬——那是他标志性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笑。他指向照片墙上的某个角落:"那里...少了一张。"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西月拍的一张空白处。黑瞎子恍然大悟:"对对,还缺张全家福!"
第二天阳光正好。我们在海棠树下支起三脚架,谢雨辰调整好定时快门。谢雨辰站在中间,左右两边站着黑瞎子和张起灵,我站在前面,他们的手都搭在了我的身上,我只知道我的笑容很灿烂!后来黑瞎子硬要给张起灵头上别朵海棠花,被一个过肩摔放倒。我笑着去拉架,却被张麒麟轻轻揽住肩膀。
快门声再次响起时,他的手指正巧拂过我腕间的青铜铃铛。
"欢迎回家。"我小声说。
张麒麟低头看我,眼神温柔得像融化的雪水:"嗯,回家了。"
那天晚上,他独自在书房待到凌晨。我送茶进去时,发现他在笔记本上画了幅精细的路线图——通往天下第二陵的密道,旁边标注着【三钥齐聚,异魂同归】。
"想起来了?"我放下茶杯。
他摇头:"不是想起..."指尖点在那枚玉珏图案上,"是这里...告诉我的。"
我忽然明白,陨玉没有夺走他的记忆,而是将某些更深层的东西刻进了他的骨血里。就像玉珏上的裂纹会愈合,有些羁绊,即使遗忘千万次,也会在重逢时认出彼此。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张麒麟将路线图推到我面前:"下次...一起。"
我握住他的手,掌心相贴处传来熟悉的温度。青铜铃铛在寂静中轻响,像是在见证一个崭新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