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哈桑的商队营地时,日头己西斜,漫天黄沙被染成血色。夜无痕牵着我的手登上骆驼,他的手掌覆在我握缰绳的手背上,指腹轻轻着我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抓紧了,起风了。”话音未落,一阵狂风裹挟着沙砾袭来,骆驼不安地嘶鸣,西蹄在沙地上刨出深深的坑洞。
阿罗那策马靠近,头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前面是黑风谷,今日风向诡异,怕是……”他的话被呼啸的风声撕碎。夜无痕抬手挡住我的眼睛,玄甲在风沙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听我的,往西南方向走,那里有胡杨林能挡风。”可当我们调转方向时,沙丘间突然传来阵阵狼嚎,声音此起彼伏,像是被血腥味吸引的幽灵。
“是沙狼!”阿罗那抽出弯刀,刀身映出远处闪烁的幽绿光点。我感到夜无痕的身体瞬间紧绷,他猛地将我拽到身后,长剑出鞘的寒光刺破暮色。狼群如潮水般涌来,利爪在沙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夜无痕挥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可我注意到他每次转身时,右肩都会不自然地微缩——那是之前战斗留下的旧伤又发作了。
“小心左侧!”我大喊着掷出短刀,刀刃插入一头沙狼的脖颈。温热的血溅在脸上,腥甜的味道混着沙尘让人作呕。夜无痕旋身挡在我身前,剑锋削断狼爪,却被另一头沙狼咬住了铠甲下摆。我冲上去用刀柄猛击狼头,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更多的沙狼被吸引而来。
“这样下去不行!”阿罗那的马被扑倒,他翻身滚落在地,弯刀舞出一片银光,“必须找到水源,沙狼怕水!”夜无痕抹去脸上的血痕,抓住我的手腕:“小棠,还记得我们在军营演练的阵型吗?”我点头,将短刀横在胸前。他的手臂紧紧圈住我的腰,体温透过汗湿的衣衫传来:“别怕,我在。”
风沙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十步。狼群的叫声愈发凄厉,夜无痕的剑上沾满鲜血,手臂却开始微微颤抖。我突然想起出发前在商队看到的地图,喉咙发紧:“往东!东边有个干涸的河床,说不定能找到水!”夜无痕没有丝毫犹豫,调转骆驼方向,却在这时,沙丘突然开始剧烈晃动。
“流沙!”阿罗那惊恐的喊声传来。夜无痕的骆驼前蹄陷入沙中,他当机立断将我推下马背,自己却被骆驼带得踉跄。我伸手去拉他,指尖刚触到他的披风,脚下的沙地突然变成旋涡。夜无痕反手抄起我的腰,将我扛在肩上狂奔,玄甲上的金属片刮得我脸颊生疼。
“放我下来!你会撑不住的!”我挣扎着喊道。他却将我抱得更紧,喘息声越来越粗重:“闭嘴!”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狠厉,可我分明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身后传来阿罗那的呼喝声,还有狼群落入流沙的哀嚎。
不知跑了多久,夜无痕突然跪倒在地,将我护在身下。滚烫的血滴落在我脸上,他的铠甲缝隙渗出暗红的液体。“无痕!”我哭喊着捧起他的脸,看到他额角被沙砾划出的伤口,还有因失血而发白的嘴唇。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痕:“哭什么,我还没死呢……”
就在这时,阿罗那带着几名士兵赶到,他们手中的羊皮袋在月光下泛着水光。“快!用水驱赶沙狼!”阿罗那将水泼向西周,狼群发出不甘的怒吼,渐渐退去。我紧紧抱着夜无痕,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心跳,泪水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沙漠的夜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地血沙,而我在心底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带他活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