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那件事之后，顾沉舟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堵在我座位旁要桂花糕，也不故意把我的发带绑在箭头上当靶子。我望着空荡荡的邻座，握着毛笔的手顿了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大片。
“小姐在想顾公子？”春桃端着茶盏进来，被我一个眼刀吓得缩了缩脖子，“当、当我没说！不过西街新开了点心铺子，要不要去尝尝？”
我把笔一扔，起身换衣服。可刚走到街角，就看见顾沉舟倚在柳树下，身边围着好几个世家小姐。李家姑娘红着脸递上手帕，他居然伸手接过，还笑着说了句什么，惹得众人捂嘴娇笑。
“有什么好看的！”我转身就走，胸口却闷得发慌。明明平日里被他捉弄时，总盼着他离远点，可此刻看他对别人笑，心里却像被猫抓了似的难受。
第二天在学堂，我故意把算盘拨得噼啪响。顾沉舟慢悠悠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扎双髻的小丫头——是户部侍郎家的庶女。“苏姐姐，舟哥哥说要教我算术。”小丫头脆生生开口，拽着顾沉舟的袖子晃了晃。
我攥紧算珠，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顾公子真是热心，不如把夫子的活儿也一并揽了？”
“苏大小姐这是吃醋了？”顾沉舟挑眉，突然凑近，身上飘来陌生的香粉味，“我不过是教教妹妹，你这么大反应……”
“谁吃醋了！”我抓起砚台就要泼，被他眼疾手快按住手腕。他的掌心依旧冰凉，可我却猛地抽回手，“顾沉舟，你爱和谁玩和我没关系！”
接下来几天，顾沉舟变本加厉。他带着小丫头在花园放风筝，手把手教她射箭，甚至在夫子提问时，故意大声夸赞她的回答。我咬着牙把绣帕攥得发皱，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凭什么现在摆出这副模样？
这天放学，我故意绕远路避开他，却在假山后听见说话声。“舟哥哥，苏姐姐好像真的生气了。”是小丫头的声音，“其实我……”
“嘘。”顾沉舟打断她，声音压得很低，“再忍忍，等她……”
我心头一震，不小心踢到脚边的石子。两人闻声转头，顾沉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我冷笑一声：“顾公子好手段，找托演苦肉计？”
“苏晚晴，你听我解释！”他伸手要抓我，我侧身躲开，裙摆扫过他手背。跑回家的路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作多情。
深夜，我趴在窗前发呆，突然看见墙头上闪过黑影。顾沉舟翻墙而入，衣襟还沾着草屑：“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我说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我转身背对着他，“顾沉舟，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他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我错了。”这三个字说得极轻，却让我浑身僵硬，“那个小丫头是我找来气你的，我就是……就是看你最近都不理我。”
我猛地转身，却撞进他慌乱的眼神里。月光下，他眼底的忐忑清晰可见，耳垂红得像要滴血。“你……你无聊不无聊？”我抬手要打，却被他握住手腕，“以后再敢这样，我……”
“再不敢了。”他突然笑了，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不过苏晚晴，你刚才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谁吃醋了！”我挣扎着要逃，却被他圈在怀里。顾沉舟的呼吸喷洒在脖颈：“没吃醋？那你为什么哭？”他的拇指轻轻擦过我的眼角，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顾沉舟松开手，从袖袋里掏出个油纸包：“西街那家点心铺子，我把桂花糕全买下来了。”他挑眉看我，“要不要尝尝？赔罪专用款。”
我别过脸，可闻到熟悉的甜香，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顾沉舟笑得前仰后合，我恼羞成怒地去抢点心，却被他举得老高：“叫声好听的，就给你。”
“无赖！”我跳起来去够，却不小心撞进他怀里。西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顾沉舟的目光扫过我的嘴唇，喉结动了动：“苏晚晴，其实我……”
“小姐！不好了！”春桃的声音突然从院外传来。顾沉舟猛地把我推开，跃上墙头时还不忘叮嘱：“明天学堂见！”
我攥着油纸包站在原地，心跳如擂鼓。刚才顾沉舟没说完的话，还有他眼底藏着的情愫，搅得我整夜辗转难眠。可那个神秘的纸条，还有他刻意隐瞒的真相，又像根刺扎在心里。这场闹剧，究竟是真心还是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