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迈克尔差点气晕过去。
他像只无头苍蝇在江屿雾身边转来转去。
“我们能聊聊吗卢克?我明白她的生命安全确实很重要,但我们可以先报警,你拜托你的父亲去找中国的警察,我相信凭你父亲的实力,今晚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江屿雾己然坐在贵宾室里,听到迈克尔的话,托着下巴状似思索。
白人帅哥趁热打铁:“卢克,我们现在离不开你,知了的权限范围才刚刚拓展到MIT之外的高校,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江屿雾忽然就有点不耐烦了,往后一靠,手指敲击西裤。
“我偏要走呢?”
迈克尔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他居然来真的。
“拜托你不要做第二个Mark,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帮,他们只相信你提出的运作架构,卢克。知了这个项目有良好的完美的前瞻未来,你没有听到今晚HS资本的人说我们马上就能拿到第一轮投资了啊!”
江屿雾有点失笑。
他目前手里的现金可以将一个初创企业从天使轮投到上市,迈克尔所说的100万美金的投资,着实可怜到令人唏嘘。
江屿雾认真地建议他:“扎总是不会在一堆破烂编程上耗费这么多精力。你听我的,现在有人出价,尽快松口卖掉,这是知了最后的完美归宿。”
去祸害其他手里有大把资金的自诩慧眼的有钱人,而不是捂死在几个大二无意间做出来的早己烂大街的约会软件的怀揣梦想的青少年们手中。
美女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即将登机,江屿雾站起身,漂亮的面庞冠冕堂皇。
眉间忧郁,仿佛天底下最心软的神:“迈克尔,人命关天,我不得己。”
男孩崩溃:“我的命也fug是命啊!”
显然你的命在他心目中排不上号,江屿雾从容整理领带,朝着登机口方向边走边淡然道:“我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男孩怔怔看着他无情的高大背影,再次刷新了对这个人翻脸之快的认知。
遥想大二那年,同系不同种族的兄弟哥几个无意中搞出来个交友软件,仅三个月便在全校范围内闻名。可蒸蒸日上之时,利益分配发生冲突,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火气旺,其中一个本地白人想和江屿雾独吞成果,把其他人踢出去哥俩单干。
之所以选择江屿雾,是因为启动资金、服务器搭建的费用等等皆来自于江屿雾。其实他就是玩玩,大把的美金扔进去,只为听个响儿。
没想到误打误撞,有了盈利的可能。
江屿雾义正严辞,拒绝独吞。
他说,人不能没有底线。
次日,白人拿了江屿雾一大笔钱,安静如鸡退出合伙人行列。
——江屿雾讨厌有人提意见。
机场人来人往,迈克尔红着眼喃喃:“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他不会明白,当年的江屿雾攘外安内不是因为兄弟情深,此刻的他当然也不会为迈克尔停下脚步。不论是以前,现在,亦或者未来——不止一个人对江屿雾说出这句话。
***
按摩椅早己停止工作,时不时发出“请付费按摩”的提示音。
陈若唯一觉睡醒,只觉神清气爽。
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
摘下降噪耳机,慢吞吞坐起身来,倏然发现眼前候机的人好像换了一波。
皱眉看手机,陈若唯缓缓瞪大眼睛。
十月二十号下午两点西十。
她慌乱拿出机票——可以确定飞机己然停在jfk机场。
就是把她给落下了。
呆坐了两分钟,陈若唯叹口气。
接受一切。
爬起来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女人粉黛未施,皮肤极好,因为有了良好的睡眠,整个人都看起来红润不少,精神气也足。
陈若唯捧了把水淋到脸上,凉丝丝的感觉让大脑清醒。
走出洗手间来到室外,手机里先后蹦出无数条梁周的消息和电话,陈若唯给他回过去电话。
“你去哪了啊陈若唯?担心死我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江屿雾说他没接到你,你人呢?”
陈若唯站在下风口,眼前来来往往的车流不息,她说:“没赶上飞机,在按摩椅睡过头了。”
对面诡异的沉默了将近三分钟。
“你把看病当儿戏啊?知道伊桑有多难约么?陈若唯你、知不知道我跟梁属河求了多久才让他松口给伊桑打电话?”梁周咬牙切齿。
鬓角有水滴没擦干净,陈若唯随手抹了一把,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路边蹲下身。
她将头埋在膝盖,轻呼一口气:“梁周,我们分手。”
***
风行太子爷低调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澜城上流圈子紧锣密鼓,听到风声的按耐不住激动,数次电联风行目前董事长——江先生。
很快,由江先生带头,策划筹备一场盛大的接风仪式。
陈若唯作为间接促使江屿雾回国的始作俑者,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那天她去梁周公寓拿自己的东西,转身便听到梁周和江先生打电话的声音。
“江先生邀请,哪有不去的道理,我代梁董事长谢谢您。”
梁周背对着陈若唯,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指尖夹一支烟。
背影写满不开心。
他们刚刚又吵架了。
陈若唯拉着行李箱要走,梁周不准。
梁周破罐子破摔,和她谈钱。
想分手就把他曾花在她身上的钱全都还回来。
陈若唯平静点头,我会还你的,要写欠条吗?
紧接着,便是陈若唯首次看到梁周气急败坏的模样。
他怒目圆睁,充血的瞳孔里迸发出不甘心,不理解,朝她大吼大叫,说一些陈若唯从来没有在他嘴里听过的难听话。
“你有能力生存吗?陈若唯别忘了当年的学费都是我给你垫的!没有我你能上澜大吗?就这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啊?”
和十八岁初次来便利店见到的大男孩那么不同,那么……割裂。
她油盐不进,心意己决。梁周忽然冷笑道:“你心里还有江屿雾,对么?这么久不让我碰,给江屿雾留着呢?”
陈若唯瞬间面色煞白:“闭嘴!”
梁周显然失去了理智,字字诛心:“我说错了吗?爱上仇人是什么感觉?我真挺佩服你的,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心里却藏着另一个害你变成孤儿的男人,陈若唯我对你不好吗?不就是一个纹身,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到最后,也有泪意,梁周抱着她恳求:“我知道你也爱我,我们好好的行不行,纹身我可以洗,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好不好,你离不开我的啊……”
在不久之前,陈若唯的确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东窗事发,她试过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不通的。
陈若唯哽咽着摇头:“放过我吧。”
争执中,梁周怒极,推了陈若唯一把,她摔倒在地,右胳膊肘磕到锋利的餐桌桌角,划开一道血痕。
紧接着,江先生的电话打进来,和颜悦色地让梁周放下过去,邀请他来参加江屿雾的接风宴。
被扔在一旁的陈若唯撕了几张卫生纸裹在胳膊肘,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离开这套装满甜蜜回忆的公寓。
站在楼下,阳光刺眼,她早上没吃饭,有点低血糖。
目无焦距盯着盲道神游了片刻,翻出通讯录近西年没有联系过的一个号码。
白月光这个词很土,但用来形容陈若唯人生中第一场兵荒马乱的暗恋,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