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亲那群人留下的污言秽语,像一场迟迟不散的瘟疫,笼罩着“一味禅心”。
舆论的旋涡,越收越紧。
温知味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心的蝴蝶,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身上的束缚更紧一分。
她己经连续好几天,没能睡过一个安稳觉。
这日清晨,温知味端着给厉枭准备的药膳,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
她手中的白瓷碗,因为一瞬间的失神,从托盘上滑落,在冰凉的青石板上摔得粉碎。
滚烫的汤汁溅了一地,也溅湿了温知味的裙角。
温知味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整个人都懵了,鼻子一酸,眼眶瞬间通红。
厉枭闻声从主卧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默默收拾着碎瓷片的温知味。
“心不在焉?”
他开口,声音平淡,不带一丝温度。
温知味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哽咽。
“对不起,枭爷。手滑了,我这就给您重新再做一份。”
厉枭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静静地看着温知味。
那目光,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温知味几乎喘不过气。
她收拾着碎片,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一滴一滴,砸在了手背上。
“是因为外面的那些‘误会’?”厉枭又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
温知味收拾碎片的动作,猛地僵住。
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努力保持平静的杏眼,此刻再也无法掩饰其中的委屈与无助。
“他们……他们说得越来越难听了。”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还有人……开始往我们院门上扔垃圾……”
她看着厉枭,那眼神中,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在绝境中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微弱期盼。
然而,厉枭只是那么冷漠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期盼一点点熄灭。
“然后呢?”
他终于开口,吐出的,却是比冰雪还要冷酷的三个字。
温知味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厉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我问你,然后呢?”
“你准备就这么跪在地上,哭给我看?”他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指望你的眼泪,能把外面那些人的嘴给堵上?”
温知味的心,像是被人用钝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地割着。
她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了。
“我……我没有……”
“温知味,”厉枭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解剖刀,残忍地剖开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这里,是‘一味禅心’,是你的家,是你视若生命的产业。”
“现在,你的家,遇到了麻烦。”
他微微俯身,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像两潭冰冷的深渊,死死锁着她。
“所以……”
“你,想怎么解决?”
那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将温知味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浇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她瞬间就全明白了。
他一首都在看。
根本就没打算出手相助。
在她这里,是天大的麻烦,是足以将她压垮的灭顶之灾。
而在他眼里,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戏。
温知味看着他那张俊美却冷酷到极致的脸,眼泪,突然就止住了。
她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地上的碎瓷片,全都捡拾干净。
然后,撑着地,慢慢地,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
抬起头,那双被泪水洗刷过的杏眼,此刻清澈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她看着厉枭,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到诡异的语气,一字一句地开口。
“不劳枭爷费心。”
“我,会自己想办法。”
厉枭看着她那双突然变得像一潭死水,再也掀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挑了一下。
这只被逼到悬崖边上,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似乎……终于准备亮出自己那还没长齐的、可笑的爪牙了?
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