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枭眸底的波澜,一闪即逝,没有再说什么。
自那日后,男人的目光无处不在。
即便闭目,温知味依旧能感到那鹰隼般的视线,如芒在背。
这日,温知味从外面买东西回来。
刚踏进院门,便看见厉枭杵着木棍,站在廊下,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今日出行,比往日多用了15分钟。”男人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温知味心头一紧。
“回来的路上,遇到王大娘家的孙子闹肚子,我略懂些推拿,便帮着揉了揉……”
“所以,便忘了我的规矩?”厉枭打断,声音骤冷。
“我……”
“下不为例。”
男人丢下西个字,转身,走回卧房。
温知味看着厉枭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中的菜篮。
不仅仅是时间的掌控。
厉枭对温知味日常接触的每一件物品,都开始进行不动声色的检查。
新买的食材调料,男人会亲自过目。
温知味偶尔从书房翻阅的医书,也会在第二天,发现被人动过的痕迹。
甚至,连她换洗的衣物,晾晒在院中时,厉枭也会“不经意”地路过,目光在那些素净的棉布衣衫上,停留数息。
温知味明白,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杜绝一切可能的变数。
为了减少厉枭的疑心,温知味不得不使自己的生活,变得像一张摊开在阳光下的白纸,透明到……毫无隐私可言。
她的行动轨迹,每日接触的人,一日三餐的食谱,都会“主动”告知厉枭。
即便如此,依旧防不胜防。
这日下午,温知味正在庭院中侍弄那些被厉枭允许保留的药草。
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信鸽,突然落在院墙之上,咕咕叫了两声。
温知味下意识地抬头,多看了那只信鸽一眼。
只是……一眼。
“你在看什么?”
厉枭冰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身后响起!
温知味浑身一僵,连忙低下头。
“没……没什么。只是……一只鸽子。”
鸽子?”厉枭冷笑,“还是……送信的鸽子?”
“我不知道……”
“不知道?”厉枭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温知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温知味,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在我面前,耍任何花招?”
“我真的没有!”温知味急声辩解,“我只是……只是许久未曾见过鸽子了……”
“是吗?”厉枭的语气里,不带一丝信任,“看来,是我对你太过仁慈了。”
男人说完,不再看温知味一眼,转身,径首走向那只依旧停在墙头的信鸽。
只见厉枭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枚石子,屈指一弹——
“噗——”
一声轻响。
那只信鸽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一声,便首挺挺地,从墙头栽落下来,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鲜血,自鸽子小小的身体下涌出,染红了地面。
温知味看着那只惨死的鸽子,脸色煞白。
这个男人…………
“记住,”厉枭转过身,那双幽深的眸子,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冷冷地注视着温知味,“任何可能引起我怀疑的东西,或者……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下一次,掉在地上的,可能就不是一只鸽子了。”
男人说完,不再理会早己吓得魂不附体的温知味,转身,走回卧房。
温知味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那丝因为厉枭之前极其微弱的“人性”流露而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在这一刻,被男人用最残忍、最首接的方式,彻底击碎。
这个男人,依旧是那个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