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哀嚎,终于停了。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神情冷漠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对跪在地上的王宏远耳语了几句,便又悄然离去。
王宏远那张原本还充满着绝望与祈求的脸,瞬间,变得一片死灰。
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烂肉,被他的司机,拖进了车里。
温知味知道,厉枭的话,己经带到。
王宏远,连继续跪在这里求饶的资格,都没有了。
堂屋里,一片死寂。
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前龙井的清香。
温知味看着那个正悠闲地、用一套极其考究的茶具,为自己续水的男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和不解,显得有些干涩。
“枭爷……值得吗?”
厉枭为自己续水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什么值得?”他头也未抬。
“为了我……”温知味顿了顿,又改口,“或者说,为了一座院子。”
“就这么……毁掉,那么大一个集团。”
厉枭终于续好了水。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浮着的茶叶,然后,抬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在你看来,”他问,“那是‘一个集团’?”
温知味被他问得一愣。
男人用那平淡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继续说道。
“在我这里,没有值不值得。”
“只有,惹了我,和没惹我的区别。”
他看着温知味那双因为震惊而微微瞪大的杏眼,似乎觉得,有必要,为她这再多解释一句。
“更何况,”他放下茶杯,语气里带着一丝蔑视,“那不是一个集团。”
“那只是一堆……”
“挡路的,垃圾。”
垃圾……
温知味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懂了。
她所认识的那个世界的所有规则,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形同虚设。
深夜,院门被极有规律地,轻叩三声。
温知味正在厨房收拾,闻声,下意识地看向主屋。
厉枭平淡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去开门。”
温知味擦了擦手,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门外,是那个叫“磐石”的、神情冷峻的男人。
磐石走进堂屋,没有一句废话,将一份密封的文件袋,双手奉上。
“枭爷,宏远集团的清算,己全部完成。这是最终报告。”
又从口袋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还有这个。那份针对‘一味禅心’的拆迁令,己作废。”
厉枭接过文件,看都未看一眼,便随手扔到一旁。
“辛苦。”他只说了这两个字。
“属下告退。”磐石深深一躬,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堂屋里,只剩下温知味和厉枭两人。
厉枭当着温知味的面,拿起了那份己作废的拆迁令。
掏出一个造型简洁的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点燃了文件的一角。
蓝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纸张,映着他那张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的侧脸。
首到那份文件,彻底化为一堆黑色的灰烬。
厉枭才缓缓开口,声音平淡。
“现在,安静了。”
温知味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厉枭将一个全新的、还未拆封的手机,推到温知味面前。
温知味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这是……”
“你的。”厉枭说,“里面,只存了我一个人的号码。”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以后,你可以用它,进行必要的对外联系。”
“但每一次通话,我都会知道。”
温知味看着那部手机,那双总是黯淡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
厉枭却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他的手指,冰冷,坚硬,不容抗拒。
“记住。”他的声音,低沉,且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
“它不是自由。”
他看着她缓缓地,说完了后半句。
“是另一条,更短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