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边防派出所审讯室里，白炽灯把李龙的影子拉得老长。他坐在铁椅上，手腕被手铐铐在桌角，眼神却依旧桀骜，时不时抬头瞥向单向玻璃，像是在琢磨怎么撬开锁链。
林小夏站在监控屏前，看着审讯员把胡玫的照片推到他面前。照片里的女孩笑得天真，丝毫不知命运即将把她拖进怎样的深渊。
“李龙，我们查过了。”审讯员敲了敲桌子，“十年前你在滇南边境救的那个女孩，根本不是胡玫。真正的胡玫早就死了，死在人贩子转运的卡车上。”
李龙瞳孔猛地收缩，喉结滚动了两下：“你们胡说！”
“DNA比对结果很清楚。”林小夏推开门走进来，把一份报告甩在桌上，“你当年救的女孩叫陈雨，西川人，父母双亡。后来她冒用胡玫的身份活下来，因为真正的胡玫有个在边境开旅店的姑姑，能给她提供落脚处。”
李龙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陈雨？她早死了！从她戴上胡玫的戒指那天起，她就死了！”
“所以你就用这个身份困住她，让她帮你运毒、洗钱？”林小夏逼近他，“你知道她对你有愧疚，知道她无处可去，所以把她变成你的傀儡。”
“傀儡？”李龙抬头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如果不是我，她连傀儡都做不成！那些人贩子会把她剁碎了喂狗！我教她识字、给她饭吃，让她在这破地方有间自己的旅店，这叫困她？”
林小夏猛地拽过椅子坐下，膝盖几乎碰到他的：“所以你就用毒品回报她？你知道她每天对着账本有多害怕吗？知道她看见警察时手抖得连算盘都拿不稳吗？”
李龙突然沉默了，目光落在自己无名指的戒指上。那枚戒指比胡玫的更旧，边缘刻着模糊的“雨”字。林小夏想起胡玫——不，陈雨被捕时，曾偷偷把戒指塞在她手里，说“帮我扔了吧，沉到海里”。
“她想跑的。”林小夏放缓语气，“上个月她用比特币买了机票，目的地是曼谷。她终于明白你不可能和你老婆离婚，她只是你贩毒链上的一个锁链。但你发现了她的意图，就用十年前的事威胁她，说要是敢走，就把她冒名顶替的事捅出去。”
林夏继续说道：“你怕自己的中转站没了，怕没人给你做伪证。陈雨以为你把她当亲人，可你呢？把她当工具，当盾牌，甚至当诱饵！”
审讯室的钟“滴答”响着，李龙盯着桌面的反光，久久没说话。林小夏知道，他在回忆那些犯罪的日子，回忆那个在旅店里穿旗袍的女人，回忆自己亲手织就的那张罪恶之网。
突然，李龙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与懊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作为一个人民干部，我有罪，对不起党和人民。我利欲熏心，从第一次碰那东西开始，我就走上了不归路。我以为我是在救她，却把她也拉进了深渊。”他双手抱头，声音哽咽，“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那些被毒品伤害的人。”
林小夏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挽回过去的罪孽。“现在说这些己经晚了，你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林小夏严肃地说。
李龙默默点头，像是卸下了多年的重担。“我愿意配合你们，把我知道的都交代出来，只求能减轻一点她的罪过。”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切。
过了很久，他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烁：“十五年前，我第一次去边境接货时，看见她...她被那几个人关在小木屋里，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脸上全是伤。那些人说她值三万，因为年轻...我当时就想，要是我不救她，她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你就买了她？”于飞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他首首地盯着李龙，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李龙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一事实。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似乎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有些羞愧。
“你不仅买了她，还利用你镇长的身份给她办了个假身份证，让她在这里开个店。”于飞继续说道，他的语气越发严厉，“这个店表面上是普通的生意，实际上却是你贩毒的一个中转站。你让她专门给你接货送货，还许诺过几年钱赚够了就离婚带她出国！”
李龙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林小夏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她迅速掏出笔记本，将李龙和于飞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这些细节对于击溃整个贩毒网络至关重要，而李龙，也终究要为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去看看陈雨吧。”于飞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怜悯。
拘留室里，陈雨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穿着看守所的灰色囚服。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李龙缓缓走近，脚步沉重得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良心上。陈雨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惊恐，随后又黯淡下去。“陈雨……”李龙的声音有些颤抖。陈雨冷笑一声：“你还有脸来？这么多年，我都活在你的掌控里，以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想到你是把我往火坑里推。”
李龙低下头，满是愧疚：“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愿意配合警方，把我知道的都交代出来，求他们能从轻判你。”陈雨别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己经毁了。” 林小夏走上前，轻声说道：“陈雨，只要你也配合调查，交代你知道的情况，法律会给你一个公正的判决。” 陈雨沉默许久，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李龙知道，他们都在为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而未来的路，只能在悔恨与救赎中慢慢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