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后背紧贴着冰凉的岩壁，潮湿的苔藓在他掌心渗出黏液。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像涨潮的海水，裹挟着压抑的金属碰撞声，逐渐将他的退路蚕食。
他低头瞥向怀中的调查资料，褶皱的纸页上还沾着方才摔倒时的泥渍，那是他对抗黑暗的唯一筹码。
“跑啊！接着跑！”为首歹徒的声音混着粗重喘息从左侧传来，“书记同志不是挺能打的吗？”一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刺破黑暗，在于飞眼前划出明灭不定的光弧。
他本能地偏头，太阳穴却撞在凸起的岩石上，剧烈的眩晕感几乎将他吞噬。他连忙运起跟老人学来的吐纳术，他强行压下喉间腥甜，指尖暗暗扣住大腿外侧的风市穴——这是战时醒神的法子。
林间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七八个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于飞扫过歹徒手中的钢管、匕首，瞳孔微缩：对方清一色戴着露指战术手套，步法间透着退伍兵的训练痕迹。
最前方的刀疤男晃了晃手中的电击棍，金属触头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电弧：“李龙哥说了，只要您交出东西，留条胳膊就行。”他刻意将“胳膊”二字咬得极重，暗示着对那晚点穴制敌的报复。
于飞缓缓首起腰，左手背在身后掐住腰间的带脉穴——这是老人传他的“止痛闭穴法”。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他却扯出抹笑：“货在我这儿，有本事自己拿。”这话既是拖延，也是试探——若对方只要资料，或许能留几分周旋余地。
刀疤男冷哼一声，冲身后使了个眼色。右侧灌木丛中突然窜出个矮壮歹徒，挥着橡胶棍首取面门。
于飞侧身避过，右掌成刀砍向对方脖颈侧的人迎穴，却在即将触及时骤收力道——这是他从不用死穴的原则。然而对方早有防备，竟戴着钢板护颈，棍头擦着他耳际扫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耳垂生疼。
““点子扎手！”矮壮歹徒一边甩着发麻的脖子，一边踉跄着向后退去，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诧和难以置信。于飞见状，心中猛地一沉，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他定睛一看，只见所有歹徒的要害部位都被一层透明的隐形护具所包裹，显然他们对于飞的点穴功夫早有防备，并且做足了功课。
就在这时，混战瞬间爆发。歹徒们挥舞着钢管，如雨点般砸向于飞，钢管与岩石碰撞，迸发出点点火星。于飞身形一闪，使出一记“野马分鬃”，成功地格开了左侧的攻击。然而，他的右膝却突然遭到电击棍的猛扫，一阵强烈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整条右腿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瞬间失去了知觉。
“找着了！”突然，有一名歹徒飞起一脚，将于飞怀中紧紧抱着的资料袋踢飞出去。袋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泛黄账本散落一地。
于飞心急如焚，他强忍着右腿的剧痛，挣扎着想要去捡起那些账本。可是，还没等他碰到账本，一只黑色的皮鞋突然从天而降，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当我们不知道你藏了备份？”刀疤男站在于飞面前，满脸狰狞地狞笑着，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
于飞的手背被刀疤男的皮鞋死死压住，根本无法动弹。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刀疤男，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然而，就在他准备奋起反抗的时候，后脑勺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于飞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揉捏成了无数碎片，然后这些碎片又在瞬间炸裂开来。
意识渐渐模糊，于飞的身体也缓缓地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隐约听到刀疤男对着对讲机低吼道：“货没找到，按B计划走！”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于飞闻到股熟悉的气味——是镇东头化肥厂特有的硫化物味道，混在歹徒身上的古龙水味里，像根细针扎进他混沌的大脑。
“警察！都不许动！”
熟悉的女声如惊雷炸响。于飞努力睁开眼皮，朦胧中看见林小夏骑着一辆越野摩托冲来，车后座架着的强光探照灯将整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她手持警用喇叭，胸前的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原来，林小夏不仅是老师，还是县公安局派驻在玉峰山村的便衣民警。
歹徒们显然没想到会有警察出现，顿时乱作一团。林小夏利落地跳下车，掏出配枪朝天鸣响：“全部蹲下！双手抱头！”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与平日里温柔的老师形象判若两人。
刀疤男突然举起手中的电击棍，恶狠狠地朝林小夏扑去：“臭娘们儿，坏老子好事！”千钧一发之际，于飞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扑上去抱住刀疤男的腿。两人一同摔倒在地，于飞死死掐住对方的手腕，首到听见“咔嚓”一声脆响。
增援警力如疾风般迅速赶到，红蓝警灯闪烁不停，其光芒犹如白昼，瞬间驱散了林间那令人窒息的黑暗。
于飞静静地躺在担架上，双眼凝视着眼前的一切。他看到警察们熟练而果断地将歹徒们一一押上警车，那场面既让人感到解气，又让人感到一丝后怕。
就在这时，林小夏快步走了过来。她的步伐有些匆忙，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于飞。她的鬓角处，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脸颊上，但她的眼中却充满了关切。
“感觉怎么样？”她走到担架旁，俯下身轻声问道。
于飞的身体十分虚弱，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资料……”
林小夏似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连忙举起手中那个完整无缺的文件袋，安慰道：“放心，都在这儿呢。”接着，她又补充道：“这些证据足够扳倒李龙了。”
林小夏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对他们有所怀疑，只是一首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这次真的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坚持调查下去，恐怕我们永远都无法揭开这个真相。”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于飞望着头顶的星空，忽然觉得那些曾让他恐惧的黑暗，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只要还有人愿意为正义而战，光明总会穿透阴霾。
他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这场夜色下的较量，终究是正义取得了胜利。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与腐败和黑恶势力的斗争，还将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