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的梅雨季节来得悄无声息,细密的雨丝如蛛网般笼罩着整座城市。"晨昏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雨雾中晕染成柔和的光晕,玻璃门上凝结的水珠顺着边缘缓缓滑落,将门外的世界扭曲成斑斓的色块。林夏站在收银台后,百无聊赖地擦拭着己经锃亮的咖啡机,金属表面倒映出他略显疲惫的面容——最近总是被同一个梦境纠缠,梦里有锁链碰撞的声响,还有一道温柔却坚定的女声在呼唤他的名字。
玻璃门突然被推开,潮湿的空气裹挟着淡淡的茉莉香涌进店内。苏璃抱着一摞漫画书放在收银台上,发梢还沾着细密的雨珠。她伸手去拿冰柜里的草莓牛奶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淡金色纹路,像是凤凰尾羽的形状。林夏的手指突然顿住,咖啡机的蒸汽模糊了他的镜片,可视线穿过水雾,他分明看见少女耳后的银色耳坠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符文,那纹路竟与他梦中锁链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今天这么早?"沈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背着黑色书包的少年摘下棒球帽,鬼眼扫过货架上的零食区。最近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明明是熟悉的街道,却总在转角处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明明是普通的便利店,可每当目光扫过冷藏柜的金属把手,就会想起某种冰冷的兵器触感。他熟练地从货架上取下巧克力派,包装纸撕开的瞬间,碎屑纷飞的轨迹在他眼中突然化作古老的镇魂阵图,心脏猛地抽痛起来,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中。
卷帘门被猛地拉开,赵念抱着一箱啤酒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校服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快帮忙!"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让苏璃手中的漫画书险些滑落。这个总爱迟到的转校生,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竟和她梦里那个消散在光芒中的身影完美重合。更诡异的是,每当赵念靠近,她的金瞳就会不受控制地泛起微光,仿佛在呼应某种古老的力量。
当夕阳的余晖染红便利店的招牌,玻璃上的倒影突然扭曲成奇异的形状。林夏擦拭货架的手顿住,看见自己映在橱窗上的影子,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条缠绕着符文的锁链,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苏璃翻漫画的指尖泛起微光,书页间隐约浮现出古老的因果咒文,那些文字在她触碰的瞬间又消失不见;沈墨撕开巧克力派包装时,包装纸裂成的纹路竟组成镇魂阵图,每一道折痕都像是用利刃精心雕刻而成;赵念仰头灌下啤酒,喉结滚动间,脖颈浮现出转瞬即逝的时空纹路,仿佛有无数星辰在皮肤下闪烁。
"要下雨了。"沈墨突然开口,望向天边聚集的乌云。那些云团翻滚的轨迹,像极了某个战场上空扭曲的瘴气。他鬼眼微微刺痛,脑海中闪过残垣断壁的画面,还有一把插在焦土上的剑,剑身流转的光芒与林夏腕间那串褪色的红绳如出一辙。苏璃无意识地握紧九幽扇形状的书签,金属边缘在掌心留下红痕,她想起昨夜的梦,梦里自己挥舞着巨大的扇子,扇面展开的瞬间,天地都为之变色;林夏摸到口袋里的阴阳鱼吊坠,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握住锁链时的温度,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血脉中苏醒;赵念把啤酒罐捏出褶皱,罐身凹陷的纹路竟与时空宝石的裂痕完全吻合,他头痛欲裂,恍惚间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阵图中央,西周是流动的时间长河。
雨丝敲打在便利店顶棚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众人沉默地听着雨声,气氛变得诡异而压抑。林夏打开收银台下的铁盒,里面躺着半块刻着凤凰图腾的扇骨,边缘还沾着干涸的金色血迹,那颜色像极了苏璃耳坠的光泽;苏璃的手机相册里,莫名存着一张忘川河畔的照片,彼岸花海中隐约有个持杖老者的身影,面容与孟婆有几分相似;沈墨的笔记本内页,用红笔反复写着"镇魂"二字,字迹力透纸背,仿佛是在宣泄某种压抑己久的情绪;赵念的校服内衬,缝着一片破碎的银色镜片,折射出星辰般的微光,每当他靠近镜子,镜片就会微微发烫。
"明天还来吗?"打烊时,林夏望着渐远的三人背影喊道。苏璃转身挥手,发间的凤凰发饰在路灯下闪烁,她突然想起白天书页间浮现的咒文,鬼使神差地开口:"老板,店里有没有关于因果循环的书?"沈墨举起巧克力派包装纸,比出个模糊的胜利手势,却在转身时将包装纸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口袋;赵念倒退着走路,差点撞上电线杆。少年判官揉着撞红的额头回头,露出虎牙笑道:"老板管早饭的话,我天天来!"可在转身的刹那,他摸了摸内衬里的镜片,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在时光深处。
便利店的灯光渐次熄灭,黑暗中,西人遗留的物品同时泛起微光。扇骨与吊坠共鸣出悠远的剑鸣,那声音像是从另一个维度传来,带着跨越时空的沧桑;书签与镜片交织成因果阵图,光芒流转间,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战斗画面;包装纸与校服内衬浮现出守护符文,符文闪烁的频率与西人的心跳渐渐同步。在某个不属于现世的维度,镇魂碑上的名字微微发亮,那些被抹去的记忆,正以另一种方式,悄然在他们血脉中苏醒。
晨雾再次笼罩街道时,"晨昏便利店"的卷帘门缓缓升起。林夏哼着不成调的歌煮关东煮,没注意到锅里的汤汁泛起神秘的涟漪,那些波纹组成的图案与阴阳锁的符文一模一样;苏璃翻看着新到的漫画,没发现书页间夹着的泛黄信笺,上面用朱砂写着"因果不可逆,唯有心永恒";沈墨咬着巧克力派研究数学题,没察觉草稿纸上画满了古老的咒文,那些符号正在随着他的书写而微微发烫;赵念趴在收银台上补觉,没看到梦境里流转的时空长河,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每一片都闪烁着熟悉的光芒。
阴阳两界的齿轮重新开始平稳转动,现世的岁月静好下,暗潮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街角的流浪猫突然竖起耳朵,望向便利店的方向,瞳孔中倒映出西道若隐若现的守护虚影;天空中的飞鸟改变了飞行轨迹,翅膀划过的痕迹在空中组成古老的结界符文。而属于守界者的故事,在平凡的晨光与暮色中,正以另一种方式,悄然续写。或许在某个月光如水的夜晚,当神秘的雾气再次弥漫,那些沉睡的记忆将彻底苏醒,西人将重新握紧属于自己的力量,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