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便利店的玻璃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林夏瘫坐在收银台后的折叠椅上,浑身湿透的工装紧贴着皮肤,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方才与怨灵的激战让他筋疲力尽,御灵笔还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诉说着战斗的惨烈。
赵念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双斧,金属表面倒映出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他踱步到林夏面前,突然压低声音:“今天的怨灵不对劲,沐瑶恐怕还有后招。”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苏璃,“你们听说过冥府那位没‘转正’的白无常吗?”
正在用御灵扇烘干头发的苏璃动作一顿,扇面符文的光芒随之黯淡。“你是说那个总戴着狐狸面具,在忘川边喝得烂醉的疯子?”她皱起眉,精致的面容染上一丝警惕,“听说他行事疯癫,被冥王搁置,怎么突然提起他?”
赵念往嘴里丢了颗薄荷糖,双斧在掌心旋转出残影,金属碰撞声清脆又带着几分危险。“上次孟婆来帮忙,你们没发现?她葫芦里的忘川水少了整整三分之一。”见林夏和苏璃一脸茫然,他嗤笑一声,伸手敲了敲货架上的酒瓶,“整个阴间,敢偷孟婆酒的,除了那个叫半斤的白无常,还能有谁?”
林夏猛地坐首身子,倦意瞬间消散。“这个半斤……”
“他叫半斤,曾经是孟婆最得意的弟子。”赵念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悠远,双斧停止转动,重重搁在收银台上,发出闷响,“百年前,他为了救一个凡人,私改生死簿,从此被沐瑶盯上。现在嘛……”他撇了撇嘴,“天天泡在忘川酒馆,用孟婆汤换酒喝,醉了就抱着酒坛在奈何桥边又哭又笑。”
苏璃收起御灵扇,符文光芒完全熄灭。“他既然被冥王针对,为什么不干脆加入我们?”
“问题就在这儿。”赵念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半斤这人,疯起来连自己都砍。他守着忘川渡口,说是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人——谁知道,他等的会不会是我们的死期?”他望向窗外的雨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别忘了,他手里的哭丧棒,可是能勾走神明魂魄的凶器。”
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便利店的灯光猛地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林夏下意识握紧御灵笔,却在这时,瞥见玻璃上闪过一道白影。那是个戴着狐狸面具的人,身形修长,倚在雨幕里,手中酒壶泛着幽幽蓝光,正对着便利店的方向举杯。等他再眨眼,白影己经消失不见,只剩空荡荡的街道和滂沱大雨。
“小心为妙。”苏璃重新点亮符文灯,柔和的光芒驱散了黑暗,“能让孟婆睁一只眼闭一只的人,绝对不简单。而且......”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赵念,“你突然提起他,恐怕不只是提醒这么简单吧?”
赵念耸耸肩,又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随便说说而己。不过嘛,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他望向窗外依旧倾盆的大雨,镜片后的眼神晦暗不明,“说不定,这个半斤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棋子。毕竟,他欠孟婆的人情,也该还一还了。”
角落里,监控屏幕突然闪烁起雪花。一个模糊的白影出现在画面里,戴着狐狸面具的人对着镜头举起酒壶,面具缝隙中溢出癫狂的笑声,在寂静的便利店里回荡。等林夏冲过去查看时,画面己经恢复正常,只留下一行用暗红冥文写的字:“好酒好酒,可惜少了孟婆汤......”
这场突如其来的谈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林夏心里激起千层涟漪。他握紧发烫的御灵笔,望着窗外的雨幕。他知道,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这个行事疯癫、神秘莫测的白无常半斤,或许会成为左右阴阳两界命运的关键人物。而在忘川河畔,戴着狐狸面具的半斤摇晃着酒壶,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笑意:“有趣,有趣......这场戏,总算要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