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凌婉忽然上前半步,染着丹蔻的指甲划过他心口,"他们当中至少三人,每日都在您的参汤里加蜂蜜。"她指尖沾了些许汗渍,在烛光下捻了捻,"枯骨散遇甘则性烈,遇酸则蛰伏。殿下近来是否格外嗜甜?"
这话让慕容麟猛然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怎知本王近日......"
"臣女不仅知道这个,"凌婉疼得蹙眉,声音却依旧平稳,"还知道您每日寅时在书房见客时,案头总要摆着碟桂花糖糕。"她突然贴近他耳畔,"更知道您那位忠心耿耿的影卫首领,此刻正藏在房梁西南角。"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凌婉只觉得颈间微凉,雪亮的剑锋己贴上咽喉。执剑的黑衣人蒙着面,唯独露出双琥珀色的异瞳——正是原著中慕容麟最得力的暗卫,代号"玄鳞"。
"退下。"慕容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痛苦。他接过凌婉手中的药丸吞下,喉结滚动时脖颈青筋暴起:"你究竟想要什么?"
凌婉抚摸着颈间血痕,从妆奁底层取出个锦囊。倒出来的竟是晒干的紫薇花蕊,混着几片枯黄的银杏叶:"明日卯时,请殿下准备七桶煮沸的艾草水,三斤生石灰,还有......"她将银簪插入床柱,露出中空管芯里的蓝色粉末,"从太医院取二两砒霜。"
玄鳞的剑锋突然颤动,慕容麟却抬手制止。他捡起落在锦被上的银杏叶,发现叶脉处用朱砂写着细小符文:"这是南疆巫医的招魂术?"
"是保命术。"凌婉褪下繁复的嫁衣,露出内里素白的中衣。她转身时,后腰处赫然有道紫黑色的掌印,"殿下应当认得这摧心掌——您那位好皇叔的独门绝学,三日前赏给臣女的见面礼。"
慕容麟瞳孔剧烈收缩。这个掌印的位置与深浅,与他半月前在猎场遇袭时中的那掌分毫不差。他突然想起暗探密报:凌家庶女大婚前夜,曾在祠堂被神秘人掳走两个时辰。
"条件。"他扯过屏风上的大氅扔给她,"你要什么?"
"三个月。"凌婉竖起三根手指,"这期间殿下要配合治疗,并且......"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赫然有枚朱砂痣,"在陛下寿宴那日,当众承认这是您儿时的胎记。"
慕容麟手中的茶盏突然碎裂。十二岁那年,他确实在骊山行宫救过个落水女童。当时那孩子锁骨处就有这样的朱砂痣,后来却遍寻不得......难道?!
"臣女要的很简单。"凌婉将合卺酒泼在地上,酒液触到银簪瞬间泛起黑沫,"三个月后,请殿下赐我休书。届时您毒解病除,我远走他乡,两不相欠。"
窗外传来三更梆子响,慕容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凌婉迅速将人按坐在浴桶中,把带来的草药尽数倒入:"春桃,加三瓢滚水!"
当氤氲的药雾弥漫整间喜房时,凌婉终于看清慕容麟后背的图腾——暗青色麒麟纹身中,竟嵌着枚青铜钥匙的形状。这分明是原著后期才出现的兵符线索,此刻却提前二十年现世!
"看够了么?"慕容麟突然出声,声音因高热而沙哑,"你若敢泄露半个字......"
"殿下背后纹的貔貅很是威风。"凌婉面不改色地撒谎,将砒霜混着绿豆粉敷在他心口,"只是这颜料用了辰砂,与艾草相冲。明日换作雄黄可好?"
慕容麟透过蒸腾的热气凝视她,忽然伸手扯落她束发的玉簪。青丝如瀑散落的瞬间,他看见她耳后有道细小的伤疤——与记忆中那个攥着他衣角喊"麟哥哥"的小女孩一模一样。
"凌婉。"他第一次唤她名字,"你究竟是谁?"
"是能救您命的人。"她将银针刺入他天池穴,看着他渐渐昏睡的面容,"也是这盘死局里,新落的变数。"
当春桃端着药进来时,凌婉正在焚烧带血的纱布。火光映着她清丽的侧脸,在墙上投出巨大的阴影,宛如展翅的凤。
"小姐,管家说明日要收走所有药材......"
"让他收。"凌婉拨弄着炭火,将慕容麟吐出的黑血抹在婚书上,"你且去准备些朱砂和黄纸,再把我嫁妆里那尊白玉观音请出来。"
"这是要?"
"做场法事。"她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际,"超度些不该留在阳间的脏东西。"
晨钟撞破黎明时,慕容麟在药香中睁开眼。看见凌婉蜷缩在美人榻上的睡颜,她手中还攥着本《毒经》,书页间夹着的紫薇花标本,正是南疆王庭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