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渐渐弱成了细密的雨丝，却依旧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湿热。
张菲菲攥着被雨水泡皱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地图APP蓝光映得她眼底发绿。
出租车在霓虹交错的街道间穿梭，车轮碾过积水的声响，像极了她濒临崩溃的神经在抽搐。
“师傅，去‘月光码头’。”
她沙哑着嗓子报出第二家酒吧的名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后视镜里，司机瞥了眼她狼狈的模样，欲言又止。
车载广播里正播放着财经新闻：“本市房价环比上涨7.3%......”
这冰冷的数字像一记重锤，砸在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推开第二家酒吧雕花木门的瞬间，浓烈的雪茄味扑面而来。
暗红色的天鹅绒窗帘过滤着灯光，将卡座区笼罩在暧昧的阴影里。
张菲菲踩着己经磨破后跟的高跟鞋，在服务生审视的目光中走向VIP区。
当七个戴着钻石耳钉的男模列队而立时，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最亮眼的那个金发男人头顶，赫然悬浮着刺眼的【6.0分】，
而角落里缩着的消瘦青年，头顶的【3.0分】像团发黑的霉斑，随着他佝偻的脊背起伏不停。
“怎么会......”她喃喃自语，抓起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腔里翻涌的绝望。
系统的倒计时仍在视网膜上跳动：
【71小时02分】
每一秒都化作锋利的刀片，在她神经上反复切割。
第三家酒吧的鎏金旋转门将她吞没时，中央空调的冷气裹着昂贵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水晶吊灯下，男模们穿着定制西装，举手投足间带着刻意训练的优雅。
当那个有着桃花眼的男人微笑着靠近时，张菲菲几乎屏住了呼吸——
【6.7分】的数字在他头顶若隐若现，比之前所有人都耀眼。
他眼角的泪痣、高挺的鼻梁，在张菲菲眼中近乎完美。
可系统却像个冷酷的判官，无情地将他拒之门外。
“小姐，需要特调吗？”
桃花眼男模的声音带着蛊惑，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张菲菲猛地起身，金属椅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她踉跄着冲向洗手间，在镜面中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
工装衬衫皱成一团，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活像个滑稽的小丑。
雨不知何时停了，潮湿的夜风卷起街边的残叶，拍打着路灯杆发出哗哗的声响。
张菲菲倚着冰凉的灯柱，望着手机上不断弹出的催款短信，突然笑出了声。
街道两旁的橱窗里，模特身上的高定礼服泛着冷光。
玻璃倒影里，她微胖的身影与这个纸醉金迷的世界格格不入。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酒吧里的头牌早就被富婆们用黑卡圈养，像名贵的宠物。
而真正能达到7分的顶级存在，又怎会屈身于声色场所？
现实如同锋利的手术刀，将她天真的幻想层层剖开，
露出赤裸裸的真相：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里，美貌与纯洁都是明码标价的商品。
而她口袋里东拼西凑的几万块，不过是豪门千金随手丢弃的零头。
拖着沉重的步伐转过街角时，张菲菲的余光突然被一抹雪青色吸引。
那是家猫咖馆，巨大的落地窗将店内的景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街边。
不同于寻常的猫咖，这里的“服务生”们都戴着毛茸茸的猫耳头饰，身后还别着柔软的尾巴。
暖黄色的灯光下，几个穿着制服的男生正围着客人撒娇。
甜腻的笑声透过玻璃飘出来，带着令人作呕的虚假。
张菲菲本想首接略过，可某个角落的身影却像磁石般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个少年，蜷缩在天鹅绒沙发里，雪白的猫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哑黑柔顺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
他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杯未动的草莓奶昔，折射出的粉色光斑在他白皙的皮肤上跳跃。
他头顶的位置，本该显示评分的地方，更是一片诡异的空白。
是距离太远了吗？
张菲菲不由自主的挪动了脚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