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如墨,州府高墙内的密室被摇曳的烛光笼罩,显得有些阴森。赵有德身着锦衣华服,他的锦靴在青砖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怒气。
他大步走到檀木桌前,猛地将手中画满蒸汽碾米机结构的素描图拍在桌上,力道之大,仿佛要将这张纸揉碎。他的指甲几乎要戳破纸张,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看到了吗?那丫头若是把这技术用在漕运,我们的粮道、盐路……”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烛火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惊扰。烛光在墙壁上投射出赵有德扭曲如厉鬼的影子,随着烛火的跳动而不断扭曲变形,令人毛骨悚然。
漕帮舵主孙海坐在一旁,他转动着手指上那枚断裂的翡翠扳指。这枚扳指原本应该是光滑圆润的,但此刻却断成了两截,断口处泛着暗红的血光。那是前日与猎户队冲突时留下的伤痕,虽然己经经过处理,但仍然可以看出当时的惨烈。
“怕什么?”他的笑声像砂纸摩擦般刺耳,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当年周地主的梯田阴谋,县令的贪墨把柄,哪样不是被我们玩得团团转?”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自负和狂妄。
就在这时,铜制烛台突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紧接着,暗处转出两个蒙脸杀手,他们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杀手们腰间的弯刀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刀上还凝结着褐色的血痂,让人不寒而栗。
赵有德的目光缓缓扫过杀手腰间的漕帮云雷纹,他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个标记有些熟悉。他肥厚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桌上的《齐民要术》残页拓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烛光恰好落在“蒸汽”二字上方,将这两个字遮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看清。赵有德的眼睛盯着被烛光遮住的地方,突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抓起案头的狼毫笔,笔尖狠狠地戳在图纸上的竹筒结构处。
“这次不能再失手。”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派人混入稻香坞,先偷技术,偷不成……就毁了那台机器!”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狠辣和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密室角落,师爷捧着账簿的手微微发抖:"大人,若是穗记将蒸汽技术卖给其他商号..."话未说完,孙海的弯刀己抵在他咽喉:"再多嘴,就让你的血给这残页润润色!"师爷脸色煞白,喉结在刀锋下滚动,账簿里夹带的漕帮走私记录险些滑落。
与此同时,稻香坞的夜校却沉浸在截然不同的氛围中。春桃举着新米跳上长凳,粗布裙摆扫落了墙角的艾草束:"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守着石磨熬夜啦!"她抓起一把晶莹的米粒抛向空中,在油灯下,颗颗米粮都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陆青山摸着碾米机发烫的外壳傻笑,胡子上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机油:"等明儿个,我就教女娃娃们用弩箭守机器!"
唯有穗娘独自倚在窗边,月光为她披上一层冷霜。远处州府方向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夜枭的怪叫。
沈明远悄悄靠近,青铜罗盘在掌心转了个圈,指针突然疯狂颤动,诡异地逆时针旋转。"不对劲。"他压低声音,罗盘二十八宿纹路与窗外北斗七星的方位竟完全重合,"赵有德绝不会坐以待毙。"
春桃的笑声戛然而止。她跳下身时带翻了米袋,金黄的米粒撒了满地:"要不咱们现在就转移机器?"陆青山却抽出猎刀,刀刃在油灯上划过,映出他眼底的凶光:"来一个宰一个!老子的箭可不长眼!"
穗娘望着掌心罗盘震颤的指针,突然想起白日里赵有德阴鸷的眼神。
她弯腰拾起一粒米,放在齿间轻咬,米香中竟带着若有若无的苦涩。"他们要的不是机器。"她将米粒碾碎,碎屑落在窗台上,"是技术,是能掌控漕运命脉的力量。"
夜幕笼罩大地,万籁俱寂,密室中的阴谋却如暗流涌动,悄然进行。赵有德小心翼翼地将那封写满"破坏计划"的密信塞进信鸽竹筒,仿佛这封信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剑,能斩断一切阻碍。然而,他却全然不知,信纸的背面,沈明远用特殊墨水留下的追踪印记,正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芒。
与此同时,在稻香坞的一角,陆青山正悄悄地召集着猎户队。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的重视。春桃则在一旁忙碌着,连夜赶制墨家机关陷阱。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各种零件之间,将它们组合成一个个致命的陷阱。
而在另一间屋子里,穗娘正坐在油灯下,反复推演着蒸汽管道的改良方案。她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仿佛在与那复杂的图纸进行一场激烈的辩论。
这场关于技术与权力的博弈,在明暗交织中愈发激烈。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而这场博弈的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夜幕时,州府的信鸽振翅高飞,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它的目标,正是稻香坞。而在另一边,沈明远的青铜罗盘指针,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锁定着来犯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