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仙楼,谢昇喝完了整整一壶忘春醉。
忘春醉乃忘仙楼的招牌美酒,酒香炽烈,带着忘仙楼特有的梨花香气。
引无数好酒之人追捧。
谢昇的酒量其实不错,但他觉得喝醉之人丑态百出,异常难看,便克制自己少喝。
可今日,他实在太烦闷了,心中的躁郁之气若是不喝酒发泄,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忘春醉价格昂贵,谢昇背着一千三百两的债,本不该的如此大手大脚。
心痛之余,他还是决定放纵一次。
连爵位都放弃了,他凭什么不能喝忘春醉。
谢昇喝到太阳西下,终于把自己灌得半醉。
影影绰绰间,只见一人朝他跑来。
“姐夫,姐夫。”
谢昇抬头,迷糊间仿佛看见了沈天赐。
“姐夫,你怎么在这儿啊?”
沈天赐一张大脸怼到眼前,谢昇才确认这人正是沈天赐。
“哇,好香啊,姐夫,你喝的是忘春醉。”
沈天赐不问自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杯子还未碰到嘴巴,被人一掌打翻在地。
满满一杯忘春醉全洒在了地上,一滴都没能进沈天赐的嘴里。
“姐夫!你打我?”
沈天赐的手背被谢昇突如其来的一掌,打得一阵麻。
谢昇眼睛跟插了刀子一样红,若不是顾及脸面,他这一掌就该对着沈天赐的脸。
“想喝忘春醉,你配吗?”谢昇一张脸微微扭曲,通红的眼眶,看得沈天赐莫名打怵。
“姐……夫,你这……这是什么意思,沈府难道连一壶忘春醉都买不起,你未免太小瞧人了吧。”
沈天赐被沈家宠得不知人间疾苦,沈家就剩个空架子了,他还在外面装阔少爷。
一想起沈枝枝为了他贪取一千三百两银子,谢昇就想杀了沈天赐。
“滚!”
谢昇嫌弃地挥手,如同沈天赐是瘟神,沾一下便触霉头。
“你——”沈天赐何时在谢昇这儿受过这种气。
什么狗屁姐夫,还不是跟那群外人一样,就知道欺负他,瞧不起他。
“哼,我回去告诉姐姐。”沈天赐威胁道。
他心知沈枝枝与谢昇感情深厚,谢昇敬重沈枝枝。
必须把自己今日受的委屈告诉姐姐,让她好好骂一下谢昇。
他不知道的是,现在谢昇连沈枝枝的脸都不想看见,更别说拿沈枝枝当威胁。
“你滚不滚,小二,把他赶出去。”
“好嘞,谢二爷,您稍等。”
谁花钱谁是祖宗,小二眼色好着呢。
沈天赐一分钱不花,还想白吃白喝,这种人光是站在忘仙楼,都嫌弃占地方。
很快,沈天赐被人赶了出去。
沈天赐嘴上骂骂咧咧不停,可又反抗不了,最后灰头土脸地被丢在大街上。
“切,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小爷可是沈府唯一的少爷,你一个狗奴才,也配碰小爷的衣衫。”
无人理会他的咒骂,匆匆路过的行人瞥他一眼,又把他当空气忽略。
沈天赐落得个无趣,低着头灰溜溜地走了。
曲阳院,
沈枝枝倚着门框,望眼欲穿。
“二爷还没回来吗?天都快黑了。”
她脸色白得跟病入膏肓的人,眼眶深陷,仿佛被吸干了精气神。
“没有。”
丫鬟小声回。
“二夫人,回去吧,您刚怀了身孕,胎相不稳,府医说每日尽量躺着才行。”
短短几日,沈枝枝经历大喜大悲,如今又患得患失,整夜整夜睡不着,能撑到现在,全靠一口气。
“不行,我要等二爷。”
她一天没见到谢昇,脚下一片空,踩不踏实。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有下人来报:“二夫人,沈少爷求见,他被管家拦在府外,不让进门。”
沈枝枝如今在侯府是戴罪之身,沈家的人自然也不受待见。
原本沈天赐名声就不好听,但看在沈枝枝的面子上,他来到侯府,也会拿他当客人对待。
如今,面子里子都没了,他在侯府摆少爷的谱,没人理会。
一想到弟弟被拦在门外,沈枝枝急了:“快,带我去见天赐。”
沈天赐憋屈地站在侯府石狮子下,脚尖气愤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天赐,你怎么来了?”
沈枝枝来到沈天赐身边,拉起他的手。
沈天赐不耐烦地甩开:“我刚才在忘仙楼遇见姐夫了,你猜怎么着?”
沈枝枝心头一咯噔。
“姐夫明明在喝忘春醉,竟连一杯都不肯让我尝一尝,还让我滚。姐夫到底怎么回事,对待小舅子这般苛刻,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沈枝枝连苦笑都扯不出来,她宽慰道:“夫君心情不好,怠慢你了,等以后,我说说他。”
“姐,你就是对姐夫太好了,什么都听他的。你弟弟被他欺负了,你还替他说话,一点都不为我着想。再说,他心情不好,关我什么事,火发我身上算什么本事。”
沈枝枝不知道该怎么回。
沈天赐自以为无辜,可他偏偏是那个罪魁祸首。
“天赐,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事?”
“那个,姐,能不能给我点银子?”
沈天赐主动找沈枝枝,十次有九次都是要银子。
他把沈枝枝当免费钱庄,缺钱了就来取,反正在他认知中,沈枝枝有的是银子。
毕竟,他开口这么多次,沈枝枝一次都没拒绝过他。
沈天赐伸出手,等沈枝枝给。
然而,等了许久,他的手都酸了,沈枝枝还没动静。
“姐,银子呢,快给我啊,马上天黑了,我再不回府,爹娘要担心的。”
沈枝枝面色为难:“天赐,姐姐最近手头有点紧,暂时没有能动的银子。”
“不是吧,你当年出嫁,沈府给你准备了那么多嫁妆,怎么我就问你要一点,你都藏着不给?”
沈天赐不爽,很不爽!
“天赐,姐姐没骗你。要不……”沈枝枝拔出头上的一根簪子:“这个你先拿去,可以换银子。”
沈天赐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嫌弃地说:“这么寒碜的簪子,能换几个铜板罢了。算了,今日就先拿这个应急,但是下次,一定要给我银子,我要五十两,记住啦。”
沈天赐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虚弱的沈枝枝在原地。
她腿软得站不住,需要丫鬟搀扶着。
正准备回府,一辆马车遥遥走来,谢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