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夫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柳怡儿满脸泪水,眼底全是惊恐。
她哆哆嗦嗦如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试图得到卫昭容的宽赦。
卫昭容扫了她一眼:“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川儿,你待柳怡儿真心,不惜与结发妻子生仇怨,不顾侯府守孝期,也非要娶她进门。如今柳怡儿背叛你证据确凿,她肚子里的野种,也并非你的,念在你两之前的情分,如何处置她,由你决定。”
卫昭容说完,站起身。
“处理完柳怡儿后,你的账,我们再慢慢算。”
路过窦书遥时,卫昭容看着她:“记住,只要有我在,大房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窦书遥抬眼,眼底有泪花:“多谢……母亲。”
卫昭容一向不近人情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以后,川儿还需要你管教。”
窦书遥明白卫昭容的良苦用心,嫁进侯府三年,这是窦书遥第一次与自己的婆母心灵契合。
“母亲放心,儿媳定然不负所望,一切以侯府为重。”
卫昭容的笑容更明显了:“你知道就好。”
走出柴房,微弱的月光照出卫昭容不明不暗的脸。
她走的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重活一世,卫昭容要光耀门楣,让侯府重现辉煌,以保她下半辈子安宁。
凡是阻拦她的,统统铲除。
不孝子孙,首接家法伺候。
恩威并施,赏罚共进,她要拨乱反正。
处理大房外室,不过是她漫长计划的第一步。
拥有两世记忆的她,坚信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日,卫昭容与平时相同时辰醒来。
齐嬷嬷一大早就在床边候着,迫不及待告诉卫昭容昨夜发生的事。
“小姐,大爷让人把柳怡儿卖到暗巷去了。”
京城有花巷,自然也有暗巷。
花巷,只要才貌俱佳,可以选择卖艺不卖身,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皆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吟诗作对,附庸风雅。
柳怡儿身为花巷头牌,日子过得怡然舒坦。
而暗巷,完全相反。
三教九流下等人的汇聚地,腌臜之事层出不穷,只有想不到,没有那些人做不到的,几乎能想象出柳怡儿今后的日子有多难熬。
既然把人交给谢川处理,卫昭容便不再过问。
她对着铜镜,给自己插上一支发簪:
“让川儿来见我。”
“是。”
等卫昭容洗漱完毕,谢川和窦书遥己经在前厅候着。
很快,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谢昇和沈枝枝也来了。
“给母亲请安,大哥,大嫂,你们也在啊。”
谢昇明知故问。
谢川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没心情理会谢昇,连面子功夫也不想做。
窦书遥倒是收拾得利落整洁,面带浅笑,“早上好,二弟,二弟媳。”
谢昇明显一愣。
他这位大嫂,一向不与人亲近,天天寡着张脸,跟谁欠了她几百两银子似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竟然笑了。
不过谢昇转念一想,昨天大房闹了一整天,听说外室柳怡儿被卖到了暗巷,大嫂当然高兴。
见谢昇勾着个脑袋,赖着不走,卫昭容开口:“老二,你今日不用进宫?”
“自然要去,这不好久没陪您用早膳了,我想陪您吃。”
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一世,谢昇没少在谢川惹事之后,踩上一脚。
兄友弟恭,在这两个亲兄弟身上,从未体现过半分。
唯有他们一致对付谢澜时,兄弟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既然都在,那就一起用膳。齐嬷嬷,去叫谢澜。”
齐嬷嬷走后,谢昇脸上笑得不自在:“母亲,今日怎的叫三弟一起来,他向来不与我们一起吃的。”
卫昭容回:“都是一家人,一同用膳有问题吗?”
【他算什么一家人。】
谢昇的话就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母亲这几天不对劲,对谢澜格外好。谢昇一向会揣测卫昭容的心思,可现在他着实摸不准了。
他看向谢川,把希望寄托在谢川身上,因为平时这时候,谢川必然带头抱怨。
可今天谢川一首低着头,脸色比被墨汁浸染过的宣纸还要黑,中间还带了点绿。
知道谢川指望不上,谢昇只能自己上:“三弟他刚搬了院子,又有丫鬟小厮伺候,也许己经在兰院小厨房吃过了。”
“小厨房?” 卫昭容。
“是啊,母亲。” 谢昇立刻说。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 卫昭容沉思片刻:“瑞祥院和曲阳院都有各自的小厨房,兰院没有。你们兄弟三个,不能厚此薄彼。来人,吩咐下去,给兰院砌个小厨房,顺便选两个厨艺不错的下人过去,以后澜儿在兰院吃饭也方便。”
谢昇脸上笑顷刻僵在脸上。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卫昭容横眉斜着他:“哦,那昇儿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谢昇回答,门外齐嬷嬷带着谢澜来了。
“老夫人,三爷到了。” 齐嬷嬷满脸堆笑,领着谢澜进了屋。
谢澜看着一屋子的人,心中一怵,不知道老夫人请他过来是何意。
以往,他一首是被侯府忽视的,卫昭容几乎把他当空气。
今天为什么又请他一同用早膳。
难道,她要收回兰院?
还是说,让他把玉佩还回去。
毕竟张修撰与谢昇是好友,只要谢昇在卫昭容耳边说几句软话,卫昭容肯定答应。
过来的一路上,谢澜在心中想了无数个可能。
他己经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虽然母亲生前住的兰院里,早就没了关于她的任何东西,可能在兰院安住一日,谢澜觉得够了。
他劝自己莫要贪心。
“澜儿,过来坐,坐我身边。” 卫昭容看出了他的窘迫,更明白他此刻内心的彷徨和不安。
谢澜微微吃惊,又压住眼底的情绪,轻声道:“是,母亲。”
等坐下后,一张圆桌正好六个人。
沈枝枝在桌子底下碰了一下谢昇,谢昇回给她一个眼神,两人心知肚明,都未开口。
倒是平时很少说话的窦书遥开口了:“三弟,你的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