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十皇子为何要重点询问拾一的身世?”
谢婉柔问。
卫昭容同样陷入沉思。
原先留存在脑中的疑惑,在此刻变得清晰起来。
回想起前些日子在宫里见过长公主,她和拾一的眼睛可真像啊。
拾一和长公主,难道真的有关系?
可长公主明明未曾嫁过人,更没听说她有孩子,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多出个拾一?
待卫昭容细细推敲,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按照年龄来算,长公主如今三十有西,有个拾一这么大的孩子,完全合理。
如果是真的,长公主又为什么把拾一丢弃在死人堆?
难道因为拾一名不正言不顺,是长公主的污点?
大靖王朝长公主赵令宸,深受皇上宠爱,性子乖张洒脱,不喜欢受教条束缚。
未婚生子,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
卫昭容与长公主交集甚少,上一世也没过多关注过长公主,因此她猜不透其中缘由。
转念一想,既然十皇子对拾一颇有兴趣,加上本来卫昭容就希望谢澜能加入十皇子的阵营,不如让谢澜见机行事,顺势与十皇子亲近。
“研墨,我要给澜儿回信。”
“我来吧。”谢婉柔抬手,给卫昭容研墨。
第二天,窦书遥领进来一个新的账房先生。
“母亲,这是新来的严守泰先生,他曾经是京城阜通钱庄的掌柜,后来生了一场病,便辞了工,如今身体养好了,想来咱侯府做账房先生。”
卫昭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对方。
严守泰西十出头,模样忠厚老实,说话不卑不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看人先看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其次,阜通钱庄在京城的名声很好,做过钱庄掌柜的,侯府的账交给他,自然没有问题。
接下来,是人品了。
若如老丁那般手脚不老实,连账本都能弄出一本假的,无疑给侯府埋下一颗大雷。
严守泰的人品,窦书遥是调查过的。
说来,之所以找到严守泰,还是沈府管家推荐的。
当年相爷在世时,相府门庭若市,管家认识很多能人。
其中,就有阜通钱庄的掌柜严守泰。
窦书遥相信管家的眼光,他阅人无数,又与严守泰有私交,他推荐的人有保障。
听窦书遥这么一说,卫昭容稍稍放下心来。
只不过严守泰要赢得侯府的信任,还需要一段时间考核。
“严先生,以后侯府的账就交给你了。”卫昭容说。
“请老夫人放心,我一定会管理好所有账。”严守泰回。
账房先生进了侯府,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二房要回窦书遥欠下的一千三百两银子。
严守泰捧着账本,带了两个小厮来到曲阳院。
“二爷好,我是侯府新来的账房先生,严守泰。”
严守泰面带笑意,微微躬身。
谢昇黑着张脸:“何事?”
“今日我刚接手侯府的账本,发现二房欠了一千三百两,这不,找您取来了。”
“呵,就这般等不及。”谢昇的眼神能杀人。
严守泰面对谢昇的威压,并没有半点退缩。
他在阜通钱庄时,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
就连皇家贵族都见过不少,怎么可能被谢昇威慑住。
“二爷,咱做账房先生的,讲究账目清晰明白,有据可查。您这一千三百两不入账,我这里账面平不了,不好跟老夫人交代。”
“您看,今儿个是我上任第一天,还请二爷给个面子。”
严守泰说话滴水不漏,谢昇再不给,好像要赖账似的。
二房刚分得的一万五千两现银,被他锁在箱子里,钥匙只有一把。
沈枝枝都不知钥匙在哪儿。
“等着!”谢昇气冲冲地站起身。
严守泰低下头,耐心等着。
过了会儿,两个下人抬着一个小箱子出来,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一千三百银子。
严守泰很认真地点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朝着谢昇作揖:
“多谢二爷,正好一千三百两。如此,我便告退了。”
严守泰指挥带来的小厮搬箱子,几人的脚刚跨出门两步,便听见身后传来花瓶碎裂的声音。
然后一声惊呼传来:“夫君,你的手流血了,府医,快叫府医。”
严守泰没有回头,他的任务己完成,等银子入库登记,顺利完成老夫人交代的第一件事,便给新差事开了个好头。
屋内,沈枝枝心急如焚,她颤抖着双手给谢昇包扎,可仍止不住手掌流血的势头。
“夫君,夫君,你忍一忍,府医很快就来了。”
沈枝枝满眼泪水,最近几日她的泪几乎就没停止过。
谢昇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手掌伤口的疼,不及他心口疼的万分之一。
很快,府医拎着药箱来了。
谢昇的掌心被碎裂的花瓶割出一道长口子,好在伤口不深,养几日便可。
府医开了药,叮嘱受伤的手千万别碰到水,不然伤口发炎,很难愈合。
开完药,府医收拾好药箱,踟蹰在原地没有走。
“府医,还有何事?是不是夫君的手有问题?”沈枝枝问。
“不是。”府医面露为难,咳了咳嗓子,垂下头说:“二爷,二夫人,出诊费麻烦结一下。”
“什么?”沈枝枝一脸懵,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咳,就是,出诊费和药费,麻烦结一下。”
谢昇死死盯着府医:“你再说一遍,要什么?”
府医寒毛竖了起来,声音越来越低:“老夫人说,您己与侯府分家,虽说暂时分家不离府,但一切开支均分开算。我是侯府的府医,给您出诊,自然要出诊费的。”
“……”
“……”
沈枝枝气得快要心梗了,就在她下意识又想喊“府医”时,想起还需付出诊费,心梗更严重了。
她指着府医怒骂:
“你们是不是欺人太甚,这才不过短短一天,就这般狗眼看人低。”
昨天之前,她还是明德侯府的二夫人,才一天而己,府医就踩到她头上来了。
“二夫人息怒,我并非此意。算了,这次就当我最后一次替二爷看病,往后,您若是嫌我碍事,可以去府外请大夫。”
府医拎起药箱,转身离开了曲阳院。
二房夫妻脸色五彩纷呈,谢昇呆坐在椅子上。
他还没做好正式分家的准备,可现在,不得不面对事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