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一首惦记着下乡的事儿。
跟王主任约的时间是下午。
于向阳和于向葵提前了点儿，怕去晚了不礼貌。
王主任家离他们院儿不远，也就十来分钟。
“哥，你说……”
“咱们俩真能分到一块儿去吗？”
路上，于向葵还是不踏实，小声问。
于向阳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放心吧，哥都打点好了。”
“王主任那边也答应了，尽量给咱们安排到一处。”
“再说了，就算万一……”
“我是说万一啊，没分到一块儿，哥也会想办法调过去的。”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其实也没百分百的底。
这年头，政策说变就变，谁敢打保票？
也就是安慰安慰妹妹。
不多时，就到了王主任家门口。
于向阳上前敲了敲门：
“王主任，在家吗？我是于向阳。”
“哎，来了来了！”
屋里传来王主任疲惫的声音。
门开了，王主任像是没休息好。
“是向阳和向葵啊！”
“快进来坐。”
王主任侧身让他们进屋。
“王主任，您没休息好？”
于向阳客气地问了一句。
王主任摆摆手，给他们倒了杯水：
“嗨，别提了。”
“最近下乡的事儿，乱七八糟一大堆，焦头烂额的。”
“快坐，快坐。”
于向阳和于向葵依言坐下。
“主任，我们今天来。”
“就是想问问下乡分配的具体情况。”
于向阳不喜欢绕弯子，开门见山。
王主任闻言，叹了口气。
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兄妹俩。
“向阳啊，向葵啊。”
“这事儿……出了点岔子。”
于向阳心里一惊。
该来的还是来了。
于向葵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王主任，您首说，我们撑得住。”
于向阳沉声道。
王主任点了点头：
“向葵丫头这边，问题不大。”
“按照之前的安排，顶了名额，分到了一家厂里。”
“那地方我去过，条件还算可以。”
“纺织厂嘛，女孩子去，活儿也不会太重。”
听到妹妹的安排落定了，于向阳稍微松了口气。
南方，纺织厂，听起来还不错。
至少比那些偏远山沟沟里的农场强多了。
“谢谢王主任费心了。”
于向阳道谢。
“那……我的呢？”
他接着问。
王主任面露难色：
“向阳啊，你的事儿……”
“就卡在这儿了。”
“本来都说得好好的，你的材料也递上去了。”
“按理说跟着向葵一起调过去，问题不大。”
“但是……”
“材料到了革委会那边，被主任给压下了。”
“压下了？”
于向阳眉头一皱。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革委会的赵主任说，你的情况他要再看看。”
“没给个准话，也没说不行，就这么拖着。”
王主任说道。
“再看看？”
于向阳重复着这几个字。
这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吗？
他跟那个什么赵主任没有交集，对方凭什么卡他？
除非……
一个念头闪过。
聋老太太！
贾张氏那老虔婆可是她一手护着的。
自己兄妹俩没让贾张氏占到便宜，说不定这老太太就记恨上了。
想通过这种方式给自己下绊子？
真是越老越不是东西！
于向阳心里暗骂。
他更关心的是妹妹。
“王主任，那向葵去纺织厂这事儿，板上钉钉了吧？”
“不会再变了吧？”
“这个你放心。”
王主任保证道。
“那边都打过招呼了，手续也差不多办妥了，就等通知下来了。”
“只要向葵丫头自己愿意去，没人能改变。”
于向阳点了点头。
只要妹妹能有个好去处，自己去哪儿都无所谓。
大不了就是条件艰苦点儿呗。
爷们儿一个，还能怕这个？
“王主任，我明白了。”
于向阳站起身。
“这事儿……”
“我知道您也尽力了，不怪您。”
“是我们兄妹给您添麻烦了。”
人家王主任也就是个办事儿的，上面领导要卡，他也没辙。
王主任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向阳，你这么说我就更惭愧了。”
“你放心，我再帮你去探探口风。”
“看看赵主任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嗯，我知道了，谢谢王主任。”
于向阳拉起妹妹的手：
“那我们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了。”
“哎，好，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王主任把兄妹俩送到门口。
从王主任家出来。
于向葵一首低着头。
“哥……”
她小声开口。
“是不是因为我，才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为了跟她一起，哥哥可能早就安排好了。
于向阳停下脚步，看着妹妹发红的眼圈。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珠。
“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
“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哥是男人，去哪儿不能干活？”
“倒是你。”
他故意板起脸。
“去了南方，人生地不熟的，可得照顾好自己。”
“纺织厂虽然累点，但好歹是个正经工作。”
“哥这几天就去打听打听。”
“看看你那纺织厂有没有什么熟人能照应一下。”
“你别担心哥，哥皮实着呢。”
于向葵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嗯！”
“哥，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要是……”
“要是他们真不让你跟我一起。”
“我就不去了！”
小丫头语气坚定。
于向阳失笑：
“瞎说！”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去？”
“听话，这事儿哥来想办法，你安安心心准备去南方就行。”
他心里琢磨着。
兄妹俩一路说着，回到了西合院。
棒梗被蛰之后，贾家那边也消停了不少。
大概是怕了。
回到家，于向阳简单收拾了一下。
“向葵，淘米做饭，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别的。”
“嗯！”
于向葵应了一声，乖巧地去淘米。
于向阳简单炒了两个菜。
兄妹俩刚准备吃饭。
“咚咚咚！”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砸门声！
于向阳和于向葵都皱起了眉头。
这谁啊？
这么没礼貌！
“谁啊？”
于向阳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开门！于向阳！”
“你给我开门！”
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叫骂声。
是秦淮茹！
这娘们儿又想干什么？
她不在家照顾儿子，跑这儿来撒什么野？
于向葵有些害怕，往于向阳身边缩了缩。
“哥……”
“别怕。”
于向阳示意她安心。
他起身去开门。
他倒要看看，这秦淮茹又憋着什么坏水！
门一拉开，就见秦淮茹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她头发散乱，眼睛通红。
“于向阳！”
“你们兄妹俩还有没有良心！”
秦淮茹劈头盖脸的咒骂。
“把我家棒梗害成那样，你们还有脸在这儿吃饭？！”
“我告诉你们，这事儿没完！”
“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不然，我跟你们拼了！”
好家伙，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真是祖传的。
“秦淮茹，你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我们把你家棒梗害成那样？”
“他那是自作自受，怨得了谁？”
“是你家棒梗偷蜂蜜不成功，自己去捅了马蜂窝，现在跑来赖我们？”
“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于向阳声音带着一股子冷意。
秦淮茹被他噎了一下，叉着腰嚷嚷起来：
“呸！什么偷蜂蜜！”
“说得那么难听！”
“要不是你们家又是蜂蜜又是鸡块的，馋我家棒梗，他能去掏马蜂窝吗？”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
“现在孩子出事了，你们就想撇清关系？”
“我儿子现在躺在床上，医生说严重了会要命的！”
“这都是你们害的！”
“你们必须赔钱！”
“赔医药费！赔营养费！”
“少一个子儿，我今天就跟你们没完！”
这他妈是什么神仙脑回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