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稚玥的声音微微发颤。
“去年春天...我在后花园修剪玫瑰时，听到何夫人在紫藤架下打电话。”
“然后呢？”
“她说……说……”张妈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佝偻着背，仿佛要把自己缩进阴影里，“要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死，长期吸入苯会导致白血病，查不出来……”
“苯？”林稚玥猛地抓住张妈的手臂，“你说的是化学试剂苯？那个致癌物？”
张妈慌乱地点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儿子在化工厂上班，我听他提过这东西...会让人得血癌...工人都要戴防毒面具……”
林稚玥的眼前突然闪过一幅画面——去年，母亲牵着她的手走进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那是深秋时节，母亲的手冰凉得像块玉。
屋子很旧，但异常干净，空气中飘着一股奇怪的甜香味，闻久了让人头晕。母亲咳嗽着说：“这里便宜，一个月只要三百块……”
三百块，她当时就疑惑，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的房子？
记忆中的气味越来越清晰——那不是普通空气清新剂的味道，而是一种甜得发腻、几乎让人作呕的化学气味。
她记得自己曾皱着鼻子问：“妈妈，这是什么味道呀？好奇怪。”
母亲只是笑着说，房东说是什么香薰，对身体好……
“大小姐？您脸色好差……”张妈担忧地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林稚玥的胃里翻江倒海，她猛地推开储物间的门，冲到厨房水槽边干呕起来。
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却洗不掉脑海中可怕的联想——母亲每天回到那个充满"特殊香味"的出租屋，在甜腻的毒气中睡觉、做饭……不知不觉吸入致命的苯，首到骨髓坏死、皮肤淤青……
“大小姐，我……我也就是怀疑。”张妈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墙外的幽灵听见，“这段时间以来，这些话一首压在我心里，像块大石头……”
林稚玥注意到老人的手在剧烈颤抖，指甲缝里还残留着今天削土豆时沾上的泥垢。这个在林家伺候了三十年的老佣人，此刻佝偻的背脊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我本不该多嘴的……”张妈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是每次看到大小姐被二小姐欺负，被夫人刁难，我这心里就跟刀绞似的……”
“张妈。”林稚玥突然握住老人颤抖的双手，“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被何雯知道吗？”
老佣人浑身一颤，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都六十八岁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她突然用力回握林稚玥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但大小姐您不一样！您还年轻，我不能眼看着您蒙在鼓里受委屈！”
一滴滚烫的泪水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稚玥这才发现，张妈右手小指缺了半截——听说那是林雅萱发脾气时用花瓶砸的，当时何雯只说了一句"老东西手脚不干净"。
“张妈，我发誓——”林稚玥猛地攥紧拳头，“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如果妈妈的死真的跟她有关，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张妈急忙劝说道：“大小姐，您别做傻事。”
“不，我决定了。”林稚玥突然抬头，眼神锐利如刀，“我不走了。这个家欠我妈妈的，我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张妈看见她眼中燃烧的火焰，既心疼又担忧：“可是大小姐，这样做太危险了……”
“我不怕……”林稚玥突然压低声音，凑近老人耳边，“张妈，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明白吗？连我爸都不能说。”
张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重重点头：“我晓得的，大小姐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死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
“还有，我需要你帮我留意何雯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接触的人，去过的地方……”
张妈连连点头，“这个容易！不过您一定要小心，何夫人不是好对付的。”
“我知道，但这一次，我会比她更狠。”林稚玥眼中闪着泪光，声音哽咽道，“张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张妈突然红了眼眶：“大小姐说哪里话...您看得起我，我就很知足了！”
“别这么说。”林稚玥轻轻抱住佝偻的老人，在她耳边坚定地说：“我们一起，为妈妈讨回公道。”
“好！我们一起！”张妈点点头，浑浊的眼里满是担忧，“您先回房间歇歇，我去准备午饭，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我就好了。”
林稚玥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走向了房间。
走廊的灯光照得她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鬼影。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跑着上了楼梯，冲进自己的房间，反手锁上了门。
“砰——”
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她背靠着门，胸口剧烈起伏，心脏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愤怒、不甘、仇恨，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像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翻涌，烧得她眼眶发烫。
“冷静......冷静......”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思考。
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愤怒只会让她失去判断力，而何雯那样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抓住别人的弱点。她必须比对方更冷静，更狠，更耐心。
这几天，她忍受何雯虚伪的笑，忍受林雅萱嚣张的挑衅，忍受父亲冷漠的忽视。她像一只被驯服的鸟，被关在华丽的笼子里，连挣扎都显得可笑。
可今天，张妈的话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她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她不会再逃了，从现在起，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林家大小姐，而是来索命的复仇者！ 她要让何雯和林雅萱，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一切，一点一点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