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你。” 陆川抓起遥控器乱按，屏幕里的雪花突然变成某位球员的特写，汗水顺着下巴砸在草皮上。
“让我住你那？除非……”
“租金按回现金，各付各的，你不吃亏。”
邢俊逸掏出手机晃了晃，“怎样，先签个协议？”
电视里突然爆发出解说员的呐喊，陆川却盯着邢俊逸发亮的瞳孔，突然意识到对方从进门起就在引导话题 —— 从猫的异常、到电视串线、再到换房提议……
“容我想想。” 陆川弯腰捡起地上的鸡翅，装出略有所思的样子。
“不急。” 邢俊逸把烟盒推回口袋，起身：“想好了随时喊我。”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在他脸上切出明暗交错的棱线。
“对了....... 你冰箱里的牛奶，过期三天了。”
邢俊逸离开后，陆川给雨茜发消息：“楼下邢俊逸知道这是凶宅，想跟我换房。”
很快收到回复：“他什么理由？”
“说在写悬疑小说，要体验‘凶宅’素材。” 陆川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输入框。
消息隔半分钟弹出来：“别换。你刚住熟，况且…… 这房子哪有他说的那么邪乎？” 末尾带了个安抚的猫咪表情包。
陆川的拇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屏保光映得指节泛青。
普通女生早就劝换了，但雨茜的回复像提前存在草稿箱里 ，连句号都点得格外工整。
楼下公寓内，邢俊逸把钥匙丢在沙发上，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映出他上扬的嘴角。
对话框里，“沈强” 的头像跳动着：“ 进展如何？”
“顺利，就差一步。” 邢俊逸键入文字，指尖在 “发送” 键上停顿片刻，又补了句，“那猫果然还记得我。”
他抬头望向飘窗，月光透过纱窗织成惨白的网，正罩在窗台上摆着的相框里 ，十七岁的沈梦妮抱着黑猫蹲在樱花树下，笑容甜得能滴出蜜来。
周三下午三点，陆川的手机在堆满版衣的工作台上震动，SALLY 的消息带着轻快：“张进己到，速来”。
定位图标旁的手写备注画着笑脸：“贵族系列联名款 —— 好事将近！”
西点整，陆川推开玻璃门时，阳光正透过咖啡馆的琉璃窗，在 SALLY 的烟粉色套装上织出蔷薇形的光斑 。
“迟到一分钟，罚买芒果冰沙。” 她抬头时，胸针上的碎钻随动作闪了闪。
“陆川，别来无恙。” 张进起身握手，腕表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光泽，“上次展会你们的‘快速制版流程’，我们开发部还在研究。”
陆川笑着点头：“过奖了，都是团队磨合的成果。”
说着掀开版衣防尘罩，珍珠领在光影里起伏：“首版样衣刚出。”
SALLY 凑近时带过一缕香调：“工艺没问题，” 指尖点了点代工合同，“但总部催量产, 周总那边资金链如何？”
陆川指尖按了按领口：“50个单品首铺面料要 120 万，后续资金有压力。”
SALLY 挑眉：“张总监有新项目 ，有没兴趣听听？”
她翻开《梦之岛联名合作意向书》，阳光在 “预付设计费” 条款上跳跃，“梦之岛先付 40%，换两个‘优先权’。” 指尖划过 “设计独占” 与 “产能优先”。
张进将平板推至陆川前：“设计费总额 50 万，签约即付 20 万。”
成本拆解表上的数字镀着金边，“打样费按惯例垫付，但只要量产达标，我们补贴 15%。”
陆川笔尖在 “垫付” 上投下阴影：“设计、生产两码事，算盘精。”
接着钢笔在 “量产达标率” 画了问号，墨迹晒得发脆。
SALLY 笑时露出洁白的牙齿：“代工行规如此嘛。”
她点开周总朋友圈，高尔夫蓝天配图下有头像点赞：“周总刚谈下面料厂赊账，资金比你想的宽松。”
张进又推来面料报价单：“同品质面料，我们的渠道价低 25%，算下来，你实际垫付约 3 万。”
陆川望向窗外，梧桐叶在阳光下投下巴掌大的阴影，周总抵押房产的 200 万像悬顶之剑。
“梦之岛走小班豆账期，” 他将钢笔横在文件间，光斑晃过 SALLY 瞳孔，“变卦了怎么跟供应链交代？”
SALLY 从手包掏出银色 U 盘：“这里有梦之岛给小班豆的《付款节点确认函》，”
她调出打款流程图，“首笔 20% 预付款到账后 48 小时内，” 指尖划过 “同步支付陆川团队 30% 代工费” 的批注，“我们能确保你们的资金链不断档。”
陆川盯着 “同步支付” 的黑体字：“但小班豆扣着 10% 作为质控金，这点钱连面料定金都不够。”
张进继续推来《供应链金融方案》：“拉了银行，” 页面显示保理条款，“凭合同预支 50% 账款，利率比拆借低 3 个点。”
陆川的笔尖在 “预支账款” 的风控条款上停顿：“保理意味着你们有权首接扣我的加工费，”
他抬头看向两人交叠的影子，“要是小班豆中途砍单，我连抗辩的证据都没有。”
“周末前给答复吧。” 他起身时，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文件上，与 SALLY、张进的影子交叠成复杂的几何图形。
“毕竟……” 他看向二人，“谁都不想在晴天里，突然遇上雷阵雨。”
张进笑着起身：“好，等你消息！”
手机震动，周总消息：“谈得如何？”
“有基础意向，具体明天汇报！”
陆川抬头望向天空，艳阳高照的蓝天下，一片乌云正从远处缓缓飘来，看似明朗的合作前景下，不知藏着多少未知的风险与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