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尊重老人家。” 陆川的指尖蹭过车窗冷凝的水珠，路灯在玻璃上拖出细长的光痕。“她爸毕竟动过手术......”
“手术？” 邢俊逸突然猛打方向盘切到超车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后排的会议资料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狠狠按了下喇叭，盯着前方车流的眼神像要喷出火来：“你就是心软，给她拿捏得死死的。真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
车载电台的音乐不知何时切到了悲情情歌，女歌手嘶哑的嗓音混着雨刮器的摆动声，让车厢里的空气越发憋闷。
陆川的呼吸骤然停滞，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 ，张雨茜新发来的定位精确到小区单元号，配图里的汤盅正冒着袅袅热气，青瓷碗沿下压着张泛黄的便签，钢笔字写着 “陆哥亲启”，尾句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她不是那种人......” 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在抬眼看见后视镜时突然噤声。
邢俊逸的目光从镜面射来，路灯的光在他瞳孔里碎成寒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因用力泛白，喉结滚动着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混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夜风，灌满了整个车厢。
前方隧道的强光吞噬了轿车，邢俊逸的侧脸在明暗交错间显得格外严肃。
他的手指关节抵在方向盘上，留下青白的指印，“离她远点，她接近你没安好心。”
隧道出口的风灌入车窗，他补了句：“别问为什么。有些人装可怜是为了钓鱼，等你上钩就晚了。”
陆川低头看向手机，张雨茜新发来的消息写着 “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定位图标旁跳出个笑脸表情。
而副驾脚垫上，邢俊逸掉落的打火机正在路灯下反光 ，那是个简约的金属款式，与他平时的风格截然不同。
电梯门开合的瞬间，混着红烧肉香气的暖雾扑面而来。
张雨茜倚在门框上，发尾还沾着水珠，粉色围裙兜着半碗糯米，见陆川拎着果篮愣在原地，睫毛忽地颤出泪光："陆哥肯来就好，我爸今早还念叨，说要是你嫌弃我们家寒酸......"
话音未落，张父己趿着拖鞋迎上来，布满老茧的手攥住陆川手腕首往屋里拽，烟味混着膏药味在狭窄的客厅弥漫。
餐桌上堆着六菜一汤，瓷盘边缘缺了口，红烧鱼却精心摆成孔雀开屏的模样。
张母不停往陆川碗里夹鸡腿，油亮的汤汁顺着碗沿滴在他袖口上："小陆啊，雨茜总说你比亲哥还照顾她。"
角落里，扎着冲天辫的弟弟突然把手机摔在桌上，塑料壳蹦到陆川脚边："垃圾游戏根本过不了关！"
陆川捡起手机时，瞥见屏幕右上角的充值界面。
他滑动手指演示走位技巧，少年眼睛瞬间亮起来，脑袋几乎要贴到屏幕上："哥你好厉害！以后带我上分！"
张雨茜托着腮坐在对面，指甲在玻璃杯上划出细碎声响，突然用袖口抹了抹眼睛。
当陆川抬头询问，她慌忙别开脸，声音闷在围裙褶皱里："真好，要是... 要是家里常这么热闹就好了。"
她指尖蹭过弟弟沾着薯片渣的头发，嘴角牵出半抹苦笑："不像现在，我每天下班回来，就只有爸爸咳嗽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