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乌云压城,暴雨如注。
雨点砸在窗上,密如鼓点,敲得人心发紧。
恐怖梦境的余悸未消,陆川脑袋胀得生疼,太阳穴如同被人用绳索紧紧勒住,一下下抽痛着。
刺耳的手机闹钟像只聒噪的蝉,在枕边反复嗡鸣。
陆川烦躁地拍停闹钟,磨磨蹭蹭爬起来。
反正今天不用见客户,他随手扯过灰色短 T 和白色中裤套上,衣摆还皱巴巴地翘着边。
扒完早餐准备锁门,照片的诡异让他坐不住,决定找房东问个究竟。
电话拨过去,听筒里只传来机械的忙音,连拨几次都无人接听。
他伸手去“煤球”处拿照片,原本懒洋洋的它瞬间炸毛,飞机耳一竖,喉咙发出不满的 “呜呜” 声。他笑着躲开猫爪,把照片塞进公文包,临走还捏了把 “煤球” 气鼓鼓的脸。
走啦,上班去!
雨势愈发汹涌,哗拉拉地下个没完。
陆川望着灰蒙蒙的天,无奈叹了口气:“这么大雨,走路肯定湿透,还是搭公交吧。”
说着撑开伞,踩过积水,快步朝公交站走去。
没几步便到了公交站,陆川钻进遮雨棚下,收拢滴水的伞,倚着金属栏杆静静等候。
身旁站着位女生,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翻飞,专注回复消息。
她垂首时,几缕青丝滑落,半掩侧脸,纤长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细碎阴影。
恰在这时,一辆中型货车轰鸣着从远处疾驰而来,车轮碾过积水,激起层层水浪。
陆川望着站前水洼, 估计货车擦边而过,泥水必定会劈头盖脸溅来。
他下意识要往后撤,侧目间,瞧见身旁女生仍蜷着肩膀戳手机,发梢随着打字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浑然不觉危险逼近。
陆川上下打量着她,提醒吧,万一对方不领情呢?不管嘛?又眼见她要被泥水溅一身。
他咬了咬牙,猛地伸手拽住她的袖口,用力往后一拉,女生惊呼一声,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慌乱间抓住他的衣角。
陆川本能地伸手顶住她的背,两人贴得极近,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耳边是货车呼啸而过的轰鸣和水花西溅的声响。
泥水擦着衣角飞溅而过,陆川刚站稳,就见女生红着脸望着他。
她回过神,瞥见他裤腿的泥点,睫毛轻颤:“天啊,差点就遭殃了!多亏你反应快......”
说着从包里掏出块薰衣草香的手帕,轻轻按在水渍上,“你裤子脏了,真过意不去.”
“没事就行,别只顾玩手机了。” 陆川喉结滚动,目光不自觉落在她发顶晃动的蝴蝶结发卡上。
话音未落,女生的手机骤然响起,她慌忙接起,听筒里传来焦急催促:“雨茜,到哪了?我们都忙疯了!”
她攥着手机往马路张望,连说了三个 “很快”,雨丝己沾湿睫毛:“雨太大打不到车,叫了网约车马上到!”
女生踮着脚,目光焦急地朝远处张望,时不时低头看手机上的网约车进度。
终于,一辆白色小汽车缓缓驶来,她眯着眼核对车牌后,毫不犹豫冲进雨幕,拉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就在车门即将关上的瞬间,她探出脑袋,冲陆川灿烂一笑:“今天谢谢你!再见啦!”
小汽车载着女生消失在雨中,陆川望着远去的车影,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意。
这场雨中的意外,倒像是上天安排的善意插曲。
正想着,他要乘坐的公交车也缓缓进站,他快步跑过去,随着人流挤上了车。
等公交的漫长煎熬让陆川足足迟到了十五分钟。
推开公司大门,小云照常笑着打招呼,他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座位。
太阳穴仍在突突跳动,脑袋像被塞进了一团浸湿的棉花。
陆川揉着发涨的额头,心底暗自咒骂:“这该死的头痛,肯定是昨晚噩梦留下的后遗症。”
他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房东的号码,下定决心要尽快约个时间,把这件诡异的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连续拨打数次,听筒里只有单调忙音循环,随即传来冰冷的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跑哪去了?" 他攥着发烫的手机,重重跌回椅背,任其滑进抽屉深处,喉间溢出压抑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