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雨茜挂断陆川电话后,盯着黑屏的手机,指尖僵在通话键上。
空调的热风拂过脖颈,她却打了个寒战,像是终于从某种伪装的戏码里抽离出来。
陆川电话里关切的询问还在耳边,问她医院工作是否忙碌。
而此刻空房间里,挂钟滴答声正嘲讽着她的谎言。
她将手机甩到床上,带起的风让床头陆川送的巧克力豆包装纸颤动。
喉咙猛地酸涩,她盯着巧克力盒上的便利贴,上面歪扭写着 “甜食能解压哦”。
她指尖发颤,突然冷笑一声,抓起盒子时故意抖得哗啦响,仿佛要抖落什么烫手的东西。
“谁稀罕。” 咬着牙把巧克力砸进垃圾桶,金属桶身发出沉闷的 “咚” 响,像极她始终不愿低头的倔强。
垃圾桶里露出的便利贴边缘,墨迹被蹭得有点模糊 。
就像陆川温热真诚的关心,被她的冷硬谎言磨出裂痕,成了心口拔不掉的刺。
她跪坐地板拉开床头柜底层抽屉,木质滑轨吱呀作响,像是一声叹息。
泛黄的照片躺在叠好的旧围巾上,那是邢俊逸毕业前的夏天。
照片里,邢俊逸立于中间,张雨茜和沈梦妮分侧而立,她的脑袋轻靠邢俊逸肩头,笑意无忧,而沈梦妮一手搭着邢俊逸肩膀。
阳光将三人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时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各自的人生会偏离成这般模样。
指尖轻抚过邢俊逸的脸,眼眶发热,耳畔似又响起他说: “等我回来,我们三人去看海”。
可最终,等来的却是一场空。
“吱呀.....” 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惊得她浑身一颤,迅速把照片塞进睡衣口袋。
母亲苍白的脸出现在门缝,眼下乌青浓重,眉头紧拧:“雨茜,你爸住院的衣服收拾好了,医生说这次得交三万订金。”
看着母亲佝偻的脊背,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时,母亲整夜守在床边的模样。
这些年父亲的病像个无底洞,掏空了家里的积蓄,也压弯了母亲的腰。
她强撑起笑脸,走过去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妈,别担心,明天一早就去交。”
“可是……” 母亲欲言又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愧疚,“这钱……”
“我有办法。” 张雨茜打断母亲,指甲掐进掌心,“公司提前发了奖金,够交订金。你先去休息,明天我交完再上班。”
她不敢看母亲的眼睛,生怕自己会在那双盛满担忧的目光里溃不成军。
等母亲回房后,张雨茜瘫睡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三万块,对现在的她来说不是小数目。
信用卡己经刷爆,能借的朋友都借遍了。
她摸出藏在口袋里的照片,邢俊逸的笑脸在黑暗中仿佛在质问她的狼狈。
曾经骄傲的自己,如今却要靠谎言和拼凑来维持生活的体面。
窗外夜色浓稠,远处霓虹透过窗帘缝隙,在地上映出细碎光斑。
张雨茜蜷缩着抱紧自己,冬夜的寒气从地板渗进骨髓,却抵不过心口结的冰。
可她知道,不管有多难,明天太阳升起时,她都必须擦干眼泪,继续扮演那个坚强的女儿,就像过去无数个日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