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报销不了就不报，闹腾成这样算什么话！”
刘部长阴沉着脸，怒声呵斥道。
见到刘部长现身，陈孝韬瞬间像变了个人，脸上堆起谄媚的笑：“部长你来了。”
随后，陈孝韬扭头看向财务部，脸色一变，声调也骤然拔高：“我们部长来了，还不赶紧道歉！”
“道什么歉，还嫌不够丢人？”刘部长向财务室内挥了挥手，再次怒斥陈孝韬。
“部长，这分明是他们的错啊，”陈孝韬一脸错愕，“昨晚你也到场了，说明不仅是公事，还是要紧的大事！”
“我们部长都亲自赴宴的应酬，凭什么不报销？”
“不报就不报，回去再说。”见陈孝韬没有消停的意思，跟在一旁的王解放急忙上前，伸出胳膊想拖拽。
岂料陈孝韬反手一扯，反而把他拉到了财务室门口：“我们主管也到场了，你们还有什么借口，尽管说吧！”
“这笔支出不报销了，单据还给我。”王解放稳住身形，伸手抢夺陈孝韬手里的单据。
“为啥不报啊！”陈孝韬转身一躲，嗓门又大了起来：“全组都推了自己的事暂且不提，毕竟在你们当领导的眼中，下属不配有个人生活；”
“但是花的这些钱总得有说法吧？我一个人可承担不起。”
“谁让你承担了？”王解放见拉不动陈孝韬，抬手指着他的鼻子：“你别血口喷人啊，有事说事，在这撒什么泼？”
“难道你没说过让我按流程走自己报销，然后到账了再转给你？”陈孝韬一脸无辜地看向他，随后猛地转身指着财务室，大声叫嚷：
“我们主管吩咐的报销模式，你们凭什么不遵守？”
“这钱，公司赖账，我拿什么转给我们主管？难道拿我自己的工资么！”
“够了！”刘部长见陈孝韬三句话中有两句半带报销这个词，察觉出他的意图，“你再继续胡闹，我叫保安了！”
刘部长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就传来冷冷的声音：
“叫保安干什么？”
......
沈月感觉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俩人的情况了。
她莽撞送可乐的时候，俩人当时的动作就算称不上暧昧，起码也透着亲昵。
但是陈孝韬离开后，周雪竹居然冷着脸？
吵架了？
啥人能在快亲上的时候甩脸子啊？
不会是怪她突然出现搅局吧？
但是，听到陈孝韬在财务部闹事，周雪竹毫不犹豫就带着人过来。
按照上次周雪竹出面救场解围的经验，这回应该也是雷霆之势打断各方纠缠吧？
毕竟，这一路走来，不少员工都站在路边伸着脖子张望。
但是，旁听了一会儿风波，周雪竹居然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
沈月不解地看去，周雪竹嘴角，居然挂着笑意？！
一个老板就这么静静看着下属挑事啊？！
周雪竹也不知道，多久没见到陈孝韬这副模样了。
陈孝韬有个说不清好坏的毛病，他自己占理时，有时会得理不饶人。
尤其是对方态度恶劣，明明理亏还不低头时，陈孝韬就会推掉后面的安排，站在那据理力争。
大学时，校门口的水果店就是这样被他搅黄的。
那家水果店，不标注价格，但是会很热情地招呼人。
“桃子多少钱啊？”那天她过去问。
“很便宜的，来多少？”眼睛透亮的中年阿姨一边回应，一边利索地拿出袋子开始装。
“嗯……”那时她有些迟疑，但脸皮薄，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讷讷说道：“给我装五块钱的吧。”
“五块钱不够吃的，”阿姨把袋子一翻，哐当一声放到秤上，“十二块五，看你是学生，收你十二吧。”
“什么就十二了？！”一首在旁边的陈孝韬感到莫名其妙，拉着她就要走。
“唉，还没付钱呢走什么走？”水果阿姨见势不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不让走。
见她吃痛的哼了一声，陈孝韬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他右手重重劈向阿姨拉拽着她的胳膊，然后把她护在身后，开始高声叫嚷：
“好好的生意不做，强买强卖是吧？这桃子我们碰了么？连塑料袋都不是我们扯的吧？”
“把监控放出来，让大家评评理，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随后，面对渐渐聚拢的围观人群，陈孝韬就反复说着一句话：“大家别问是非对错，别问事情经过，就一句话，把监控放出来！”
后来，陈孝韬连续几天都在门口理论，市场监督局来人，他回应：“把监控放出来，谁错谁道歉。”
警察来调解，他还是一句话：“把监控放出来，谁错，谁道歉。”
水果店老板见生意惨淡，亲自拉着水果阿姨道歉，陈孝韬梗着脖子拒不接受：“别，别整的我像泼皮无赖按闹分配似的。监控不拿出来，我拒绝接受你们道歉。”
旁边的商户讥讽他不要脸天天胡搅蛮缠，他也没有争论，还是那句话：
“对，我就是不要脸！你有本事拿出监控出来，狠狠地打我的脸啊！”
僵持了半个月，陈孝韬算着法律规定的监控保存日期过了，才停歇。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真的有人能无条件站在她身前。
没有说什么顾全大局，没有说“你也没损失什么，算了吧”，就那样坚定地、不顾影响地站在那里为她争一份公道。
反倒是因为这件事，有人暗戳戳阴阳陈孝韬小题大做，那么有钱还为难一个卖水果的可怜人。
大学后他不辞而别，再次见面，他脸上总是挂着愁绪。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眉间己经有很明显的川字痕迹
周雪竹不知道他有多久没这样，得理不饶人地争一份对错。
但她知道，自己真的很久很久，没见过他这副样子了。
第一次，是她受委屈，他护着她。
今天这一次，应该是他自己受委屈，像个被踢了食盆的炸毛小狗，倔强但可怜的大声叫嚷。
见陈孝韬那个顶头上司想叫保安，周雪竹脸色一冷，该她登场了。
像他当初护着她那样，现在该她为他撑腰了。
“叫保安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