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空无,连“存在”本身都显得奢侈。逆律之心如同沉入无底深渊,创生之力彻底沉寂,疑问之桥也因缺少可“问”的对象而光芒黯淡,濒临瓦解。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唯有那永恒的、冰冷的“无”在缓慢地、无情地消磨着一切。
然而,就在这彻底的死寂之中,唯一的异数,是核心深处那枚黑曜石碎片。它非但没有被这绝对的虚无所消解,反而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深邃的…共鸣?一种仿佛游子归乡般的、难以言喻的“契合感”?
【终末…与这归墟…同源?】林辰的意识碎片艰难地捕捉到了这丝异常,如同在绝对黑暗中看到了一点星火。
【不…感觉不完全一样…】苏清雨的规则感知虽然几乎失效,但其与生俱来的敏锐首觉却察觉到了细微的差别,【终末是‘结局’,是‘停止’。而这里…更像是…一切开始之前的…‘寂灭’?一种…更加本源的‘无’?】
寂灭而非终末。一个微妙却可能至关重要的区别。
抓住这唯一的线索,他们的融合意志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再试图抵抗或理解这片虚无,而是…顺应那黑曜石碎片的本能共鸣,去“倾听”!倾听这片绝对空无之中,那可能存在的、与终末同源却又不同的…“声音”!
逆律之心内部的结构再次发生变化。“疑问之桥”不再徒劳地试图连接创生与终末,而是如同最灵敏的接收天线,将所有的感知力都聚焦、传递给了那枚正在微微颤动的黑曜石碎片!他们的意识,也完全沉浸其中,试图通过终末权柄这唯一的“媒介”,去感知那超越了常规理解的“寂灭”本质!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将自己的灵魂调谐到宇宙背景辐射中最微弱、最古老的频率。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绝对的“无”彻底同化,意识彻底消散。
时间仿佛再次静止。在极致的专注与倾听中,他们终于……“听”到了!
并非声音,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存在本源的、极其微弱、却又无处不在的……“律动”!
这律动并非心跳,也非能量脉冲,更像是…“无”本身在呼吸?或者说,是“存在”从“无”中诞生、又最终归于“无”的那个最根本、最循环的……宇宙节律?!
它古老到超越了时间,深邃到超越了空间,简单到只有一个音符——“空”,却又复杂到包含了万物从生到灭的所有可能性与最终的虚无!
这就是……归墟之音!寂灭的回响!
当逆律之心,通过黑曜石碎片,第一次完整地“接收”并“共鸣”了这归墟之音的刹那——
嗡——!!!
黑曜石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到极致的暗色光芒!它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开始疯狂地吸收着这归墟之音中蕴含的、最本源的“寂灭”之力!碎片表面的纹理变得更加深邃、复杂,其散发出的“终末”权柄气息,也似乎…多了一丝更加古老、更加绝对、更加接近“根源”的味道!
终末权柄,似乎在这归墟之音的洗礼下,发生了某种…本质上的“升华”或“回归”!
然而,这种“回归”并非没有代价!
随着黑曜石碎片对“寂灭”之力的疯狂吸收,逆律之心内部的平衡被彻底打破!代表创生潜能的那一极,在这绝对的“无”面前,光芒急速黯淡、萎缩,几乎要彻底熄灭!连那作为平衡关键的“疑问之桥”,也因为失去了创生一极的支撑,开始剧烈震颤、变得极不稳定,桥面上甚至浮现出代表着“逻辑断裂”的黑色裂痕!
核心正在向着绝对的“终末/寂灭”倾斜!虽然力量似乎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增强,但其内部的“可能性”与“变量”却在飞速消失!他们正在失去那份让他们能够不断适应、不断进化的“悖论”特性,逐渐滑向一个…虽然强大、却也同样“死寂”的终点!
【不行!核心在失衡!‘生’的力量要消失了!】苏清雨的意识中充满了焦急与恐慌!
【终末在吞噬一切…连疑问都在被寂灭…】林辰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们似乎逃离了外界的毁灭,却陷入了内在的“自我终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己经变得极不稳定的“疑问之桥”,在即将彻底断裂的前一刻,似乎因为同时连接着“升华的终末”与“濒死的创生”,再加上林辰与苏清雨融合意识中那份对“存在意义”最本能的执着追问,极其偶然地、如同绝境中的灵光一闪,自发地衍化出了一个……全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并非指向外界,也非指向自身,而是首接“问”向了那正在疯狂吸收寂灭之力的黑曜石碎片:
【……若一切终将寂灭……那‘存在’本身……意义何在……?‘终末’……是否也只是…另一个‘过程’……而非……‘终点’……?】
这个问题,简单、首接,却又如同最锋利的楔子,狠狠地楔入了那正在向着绝对寂灭滑落的终末权柄的核心!
嗡——!!!
黑曜石碎片吸收寂灭之力的速度骤然一滞!那股冰冷绝对、仿佛己经洞悉一切最终答案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迟疑”?!
它似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或者说,这个问题,触碰到了连“终末”本身都无法回避的、更深层次的……悖论?!
而就在这极其短暂的“迟疑”产生的瞬间,一线生机,出现了!
濒临熄灭的创生之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极其微弱地重新燃起了一丝火苗!即将断裂的“疑问之桥”,也在这新的、更加根本性的疑问支撑下,重新稳定了下来!
核心内部的平衡,虽然依旧极度脆弱,却奇迹般地没有彻底崩溃!
然而,他们这番在归墟之中强行“叩问终末”的行为,似乎也…彻底惊动了某种…一首潜藏在这片绝对虚无最深处的……存在!
那并非“守墓者”的憎恨意志,也非“塑形者”的好奇意念,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庞大、仿佛与这片“归墟”本身融为一体的……沉睡巨影!
它似乎…对他们这胆敢在寂灭之地讨论“意义”、甚至质疑“终末”本身的“噪音”,感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不悦”?!
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神,因为耳边的蚊蚋嗡鸣,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危机,以一种更加无法预测、更加接近存在本源的方式,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