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指尖划过泳池瓷砖接缝，氯水浸泡过的墙面泛着刺骨的凉。晚霞透过顶棚玻璃斜射进来，把深水区染成血红色。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两下，江淮的消息跳出来："无人机己就位，承重柱坐标确认。"
"林同学，拖把要拧干些。"后勤老师的声音在空旷的泳馆里荡出回音，"七点前必须完成消毒。"
她蹲下身去拧拖把杆，水面倒影突然晃过藏青色衣角。程雨倚在更衣室门框上，马尾辫松散地垂在右肩，腕间红绳新串了颗青瓷珠子："需要帮忙吗？"
"多谢，我自己可以。"林夏将拖把重重按在第六根承重柱旁。瓷砖缝隙渗出淡淡的铁锈味，和上周在拆迁工地闻到的如出一辙。
程雨踱步到池边，运动鞋尖抵着警戒线："听说你化学考了年级第一？那道关于硝酸铵分解的拓展题......"她突然蹲下，指尖划过水面，"答得尤其精彩。"
水波在两人之间晃成碎金。林夏瞥见对方背包拉链挂着的工程哨，正是施工队专用的高频款式："比不上程同学对混凝土配比的研究。"
警报器毫无征兆地炸响，应急灯把泳池照成青紫色。林夏的拖把杆"哐当"倒地，水花溅进程雨半开的背包——成卷的导火索在防水布下若隐若现。
"看来你发现了。"程雨后退半步，右手摸向腰间，"知道为什么选今天吗？"
顶棚钢梁突然传来金属疲劳的呻吟。林夏摸到裤袋里的美术刻刀："因为质检组明天要来验收。"
"聪明。"程雨扯开外套拉链，绑在腰间的雷管泛着冷光，"周总说你是他见过最难缠的猎物。"她腕间的电子脚环突然亮起红灯，警报声与消防铃形成诡异和弦。
林夏的脊背贴上冰凉的承重柱："三年前你父亲被塌方的钢梁压断腿，赔偿金却被周明礼吞了。"她盯着对方虎口抽动的疤痕，"所以甘心当他的狗？"
"闭嘴！"程雨挥来的拳头带着风声。林夏偏头躲过，刻刀在对方小臂划出血线。青瓷珠串崩裂的瞬间，无人机引擎声穿透顶棚玻璃。
"看看这个！"林夏将手机甩向池边。江淮操控的无人机投影出昨夜监控画面：程雨在暴雨中往承重柱灌入速凝剂，防水布上的"周氏建材"logo清晰可见。
程雨突然狂笑，扯开雷管保险："你以为这些能扳倒周总？"她踢翻消毒液桶，刺鼻的氯气顿时弥漫，"整座泳池埋了二十处炸药，包括......"
哗啦水声打断话语。江淮从深水区冒出头，手里举着GoPro："包括你刚才偷偷安装在过滤系统的五号炸弹？"他抹了把脸上的水，"你猜为什么警报突然响了？"
林夏趁机按下运动手环的报警键。顶棚喷淋系统应声启动，水流冲淡氯气的同时，也将程雨逼到角落。藏青校服紧贴在身，显出腰间闪烁的遥控器轮廓。
"知道叶初阳怎么栽的吗？"程雨背靠消防栓，指尖勾着遥控器拉环，"他太相信那个蠢货父亲会改过自新。"水珠顺着她的下颌滴在雷管上，"不像我，从十二岁就知道要自己挣活路。"
林夏的刻刀在掌心转出寒光："所以你帮周明礼在七个学校制造事故？那些被埋的孩子......"
"弱肉强食罢了！"程雨突然甩出工程哨，高频音波震碎最近的应急灯。黑暗降临的刹那，林夏扑向遥控器，两人在湿滑的瓷砖上扭作一团。
江淮的强光手电划破黑暗："小心左侧！"林夏就势翻滚，程雨挥来的匕首插进她耳畔的防水布。导火索药粉簌簌洒落，在积水里泛起诡异蓝光。
"你以为赢了吗？"程雨喘着粗气举起手机，屏幕上是苏芸被绑在仓库的画面，"周总亲自招待你母亲呢。"
林夏瞳孔骤缩。监控画面里，周明礼的鳄鱼皮鞋踩在苏芸散落的安定药瓶上："令堂最近在查公司的药物试验，真是......母女连心。"
"放了她！"林夏的刻刀抵住程雨咽喉，"你知道炸药分布，带我们去找周明礼。"
程雨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太迟了。"她猛地扯开衣领，心口处皮下植入的微型倒计时器开始跳动，"还有十分钟，足够告诉你个秘密——"沾血的指尖指向林夏，"你以为重生是恩赐？不过是周总药物试验的副作用。"
顶棚传来首升机桨叶的轰鸣。江淮突然拽着速降绳破窗而入，怀里抱着信号干扰器："警方五分钟到！"
程雨趁机翻身跃入深水区。林夏正要追击，手机突然响起周明礼的变声器语音："做个选择吧，救母亲还是救同学？"
投影在池底的倒计时突然加速。林夏扯开更衣柜后的暗门，露出布满管线的控制台——这是前世坍塌后新增的应急系统。汗水模糊了操作界面，她凭着记忆输入叶初阳档案里的密码。
"警告！排水系统过载！"机械女声响起的同时，深水区开始形成漩涡。程雨挣扎着抓住护栏："你疯了？这样会提前引爆炸药！"
"但能冲走所有雷管。"林夏按下确认键的瞬间，江淮从背后抱住她跃上观测台。滔天巨浪裹着金属碎片撞向防爆玻璃，程雨的尖叫声淹没在雷鸣般的水声中。
警笛声与爆炸声同时撕裂夜空。林夏在江淮怀里睁开眼，泳池己成废墟，程雨被卡在变形的钢架间，电子脚环仍在闪烁。
"母亲她......"
"安全了。"江淮亮出手机，画面切换到仓库。警察破门而入时，周明礼正试图用碎瓷片割断苏芸的绳索，他腕间的百达翡丽映着警徽冷光。
程雨突然咳着血笑起来："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染红的手指在钢梁上画出古怪符号，"周明礼背后......"
承重柱的二次坍塌打断话语。当尘烟散尽，林夏只在废墟中找到半截红绳，青瓷珠滚落在她脚边，内壁刻着跨国医药集团的logo——与前世泳池底打捞出的铂金链标记相同。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夏站在警戒线外。法医正将程雨的遗体装袋，藏青校服后背的破口处，隐约可见皮下植入的条形码。
"鉴定结果出来了。"江淮递来平板，"她体内有七种实验药物，包括......"他顿了顿，"你病历里那种退烧药。"
林夏握紧青瓷珠。母亲在不远处接受采访，月白旗袍上的裂帛处露出医用纱布。当镜头转向时，她悄悄展开掌心——珠内微雕着某海岛坐标，正是周明礼私人飞机最后的雷达信号。
救护车鸣笛远去，梧桐叶飘落在泳池废墟上。林夏知道，这场始于校园暗角的战争，此刻才真正拉开帷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