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秦姐，”李雪梅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厂里研究过了，你爱人贾东旭同志的情况特殊，厂里决定，由你来顶替他的岗位。”
“考虑到你现在怀着孕，行动不便，厂里也人性化处理，你可以选择先生完孩子，休完产假再来正式入职。”
秦淮茹眼睛一亮，这敢情好啊！她还真怕顶着大肚子上班不方便呢。
“另外，”李雪梅继续说道，“厂里会一次性发给你三百块钱的抚慰金，算是对贾东旭同志工伤的补偿。”
“不过秦姐，有言在先，你入职后，必须在两年内考到钳工证。”
“如果两年内考不到，厂里会酌情给你降级降薪，甚至调岗。”
“毕竟，技术岗位还是需要技术过硬的人才。”
三百块！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一大笔钱啊！足够家里撑过好一阵子了。至于考证，她咬咬牙，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再难也得考下来！
“谢谢李科长！谢谢厂领导！我，我一定好好干，一定考到钳工证！”
秦淮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连连点头。
办完手续，秦淮茹拿着条子就去了财务科。
财务科的同志点得仔细，秦淮茹自己也数了三遍，一分不差，三百块，崭新的人民币，带着油墨的香味。
她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最里面的口袋，还特意用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生怕掉了或者被人看见。
从轧钢厂回西合院的路上，秦淮茹走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一步三回头，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似的。这可是三百块啊！要是被人抢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她时不时就伸手摸摸，确定那沉甸甸的救命钱还在，心才稍微安定一点。
好不容易，提心吊胆地回到了西合院。
秦淮茹刚迈进自家那黑漆漆的门槛，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个黑影就从里屋蹿了出来。
“钱呢？钱领回来了没有？”
贾张氏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把就抓向秦淮茹的衣兜。
秦淮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护住，可哪里是贾张氏的对手。
贾张氏可是掐着点儿在家等着秦淮茹回来要钱呢！
“妈，您慢点！”秦淮茹话还没说完，装钱的那个小荷包己经被贾张氏一把夺了过去。
贾张氏也顾不上别的，三下五除二解开荷包，把里面的钱全倒在炕上，然后沾着唾沫星子，一张一张地数了起来。
“一张，两张……五十……一百……两百……三百！没错，是三百！”
贾张氏数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脸上才露出笑容，手脚麻利地把钱往自己怀里一揣，藏得那叫一个严实。
“妈，家里没米了，您看……”秦淮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声音不大，生怕点着了那老虔婆。
贾张氏把那三百块钱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严严实实的揣怀里。
秦淮茹寻思着，这钱是厂里给的抚恤金，也是给这个家渡过难关的，总不能真就让贾张氏一个人霸着当私房钱吧？
眼瞅着米缸见了底，棒梗和小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这个当妈的，总不能让孩子跟着饿肚子。
贾张氏正斜靠在炕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在装病还是真不舒服。
听见秦淮茹说没米了，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嘴里倒是先不干不净地骂上了。
“没米了？没米了你跟我说有啥用？我老婆子一个，还能给你变出米来不成？你不是能耐吗？也没见你少从傻柱那儿，从一大爷那儿弄东西回来。”
秦淮茹听着这话，心里头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合着以前她辛辛苦苦从外面弄点吃的喝的回来，倒成了理所应当了？
现在指望不上了，就开始嫌弃她不会过日子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妈，您这话说的，一大爷家也不宽裕，傻柱那边……人家凭什么老帮衬咱们啊？”
“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再说了，东旭现在这样，往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那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怎么了？”秦淮茹话还没说完，贾张氏“噌”地一下就从炕上坐了起来，那双三角眼瞪得溜圆，活像要吃人似的。
“那是我的钱！是厂里看我可怜，给我老婆子养老的！你少打那钱的主意！想吃饭？行啊，有本事你自个儿出去挣去！别指望我！”
秦淮茹气得嘴唇都哆嗦了：“妈！那钱是给东旭的抚慰金，是给这个家救急的！棒梗和小当还在上学，您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啊？”
“饿着？饿得着吗？”贾张氏撇撇嘴，一脸的不屑，“有你这么个当妈的，还能饿着孩子？”
“我不管，反正钱在我这儿，你想都别想。”
“有本事，你就像以前那样，去啊，去一大爷家，去傻柱家，哭两声，说几句好话，不就什么都有了？怎么？现在拉不下那个脸了？”
“人家早就不乐意了！”
秦淮茹也来了气，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您以为人人都跟咱们家似的，欠了人情不用还啊？再说了，我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呢！您让我挺着大肚子去求爷爷告奶奶？”
“嘿！你还敢顶嘴了？”贾张氏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指着秦淮茹的鼻子就骂。
“秦淮茹啊秦淮茹，我以前真是小瞧你了！东旭这才躺下几天啊？你就敢跟我拍桌子瞪眼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造反啊你！”
贾张氏那大嗓门，嚎得整个屋子都嗡嗡作响。
秦淮茹看着贾张氏那副泼妇样，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搭。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她硬碰硬。
她转过身，不再看贾张氏，径首走向屋子角落的破柜子。
柜子里放着家里仅剩的一点粮食——半袋子棒子面儿。
她打算拿出来，掺点水，蒸几个窝窝头，好歹让棒梗和小当垫垫肚子。
贾张氏看着秦淮茹没搭理她，反而去动她的“宝贝”粮食，心里又是一紧。
虽说钱重要，可要是真断了粮，没人给她做饭洗衣伺候她，那日子也过不下去啊！
她可不想饿肚子，更不想自己动手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