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不甘情不愿地从怀里摸出了那叠厚厚的钱。她数了数，又数了数，脸上满是不舍。
最后，像是割肉一样，从里面抽出了……十块钱。
“行了行了！给你！拿去买点米，别在这儿哭丧着脸，好像我虐待你们娘几个似的！”
贾张氏把那十块钱“啪”地一下拍在了桌上，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施舍的味儿。
“别以为有了这十块钱，你就能翻天了！”
她说完，又赶紧把剩下的钱揣回了怀里，拍了拍，好像生怕它长翅膀飞了似的。
秦淮茹看着桌上那孤零零的十块钱，再看看贾张氏那副吝啬又得意的嘴脸，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三百块啊！救命的三百块！到头来只肯拿出十块钱来救急。
这哪里是婆婆，分明就是个吸血鬼！
她心里觉得讽刺极了，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她知道，现在不是跟贾张氏较劲的时候。为了孩子，为了能把日子过下去，这十块钱，她也得捏着鼻子收下。
她走过去，拿起那十块钱，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没说话，也没看贾张氏。
中午，秦淮茹用那十块钱买了点最便宜的糙米，掺着剩下的棒子面儿煮了一锅粥。
又蒸了几个小窝窝头。就着一点咸菜疙瘩，就是一顿饭。
贾张氏端着碗，坐在炕边儿，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秦淮茹坐在小桌子边，给棒梗和小当盛饭。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喝粥和咀嚼窝窝头的声音。 没人说话。
贾张氏时不时地抬眼看看秦淮茹。
看她低着头，不吭声，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头就犯嘀咕。这秦淮茹，今天是怎么了？
以前不管自己怎么骂，她总归是会回几句嘴的，或者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
今天倒好，跟个闷葫芦似的。
这儿媳妇，不会是有了什么别的想法吧？
是不是觉得东旭倒了，她就不用再看我老婆子的脸色了？
哼，门儿都没有！想跟我斗？
她还嫩着呢！贾张氏在心里琢磨着，得好好想个法子，治治这个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媳妇。
让她知道，这个家，还是她贾张氏说了算！
秦淮茹当然知道贾张氏在看她。她能感觉到那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
但她装作没看见。她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一被骂就哭，一被欺负就忍。
忍了这么多年，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贾张氏的变本加厉，换来了自己一身的伤病和心里的憋屈。
现在不一样了。
厂里让她顶替贾东旭的岗位，她有了工作，有了收入来源。
虽然不多，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完全靠着贾东旭那点死工资，更不用完全依附于贾张氏的“施舍”。
棒梗和小当小心翼翼地吃着饭，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能感觉到屋子里那种压抑的气氛，知道奶奶和妈妈又在生气了。
他们己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每次这个时候，他们就只能乖乖吃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惹恼了大人。
他们只希望，这顿饭快点吃完，能赶紧逃离这个让人难受的屋子。
吃过午饭，秦淮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医院给贾东旭送饭。
她从厨房的篮子里拿出两个早上剩下的窝窝头，又从炉子上拎起烧着的热水壶，倒了一军用水壶的开水。
这就是她给贾东旭带的“病号饭”。
不是她不想弄点好的，实在是家里就这条件，那十块钱，她得精打细算着用，先紧着孩子和自己肚子里这个。
至于贾东旭……他妈把着钱呢，他妈都不心疼，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媳妇，操那么多心干嘛？
到了医院，病房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药味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
贾东旭正躺在病床上哼哼唧唧，脸色蜡黄，一条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
“东旭，我给你送饭来了。”秦淮茹把水壶和装着窝窝头的搪瓷碗放到床头柜上。
贾东旭一听见秦淮茹的声音，不耐烦地睁开眼，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东西，脸当场就拉了下来。
“就这个？”他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不满，“两个窝窝头？连点咸菜都没有？”
“秦淮茹，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我这天天躺在床上，受着罪，你就给我吃这个？”
秦淮茹心里一阵烦躁，这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挑三拣西！
“家里就剩这个了。”她淡淡地说道，连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贾东旭看着秦淮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以前秦淮茹对他虽然也谈不上多热情，但至少是小心翼翼，言听计从的。
现在呢？说话冷冰冰的，看他的眼神也淡淡的，好像他是个陌生人一样。
“你……”贾东旭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眯起眼睛，审视着秦淮茹，“你老实跟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淮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你好好养伤吧，别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贾东旭冷笑一声，“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秦淮茹，我可告诉你，我还没死呢！你别以为我躺在床上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这几天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秦淮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秦淮茹简首要被气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自己累死累活地照顾这个家，怀着孕还得受婆婆的气，到头来，在这男人眼里，竟然成了在外面有人？
“贾东旭，你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秦淮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天天挺着个大肚子，家里一堆事，孩子要照顾，还要伺候你妈，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外面找人？”
“哼，谁知道呢！”贾东旭不依不饶，“你们女人，最会装模作样了！”
他越想越觉得秦淮茹不对劲，以前她在自己面前，大气都不敢喘，现在竟然敢顶嘴了！肯定是心里有了别的依仗！
他又不敢首接把话说死，毕竟现在他还得指望秦淮茹照顾。
他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打起了小算盘：等妈下次来的时候，我得让她好好问问，这秦淮茹最近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妈那张嘴，最会套话了，肯定能问出点什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