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蜀都古玩市场还未完全苏醒,青石板路上泛着昨夜未干的雨渍。顾砚正用鸡毛掸子轻扫货架上的瓷瓶,门帘突然被掀开,带进一阵裹着香水味的冷风。
“老板,收东西吗?”
来人是个穿高定西装的中年男人,鬓角修得一丝不苟,左手小拇指戴着一枚翡翠扳指——顾砚一眼认出那是清代宫廷造办处的工艺,但扳指内侧却刻着现代激光防伪码。
“看货定价。”顾砚放下掸子,目光扫过对方袖口若隐若现的蛇形纹身。
男人从公文包取出一个锦盒,掀开丝绒衬布时,一枚青铜印章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印章顶部盘踞着一条三头蛇,蛇眼镶嵌的红宝石里凝着血丝般的杂质。
“战国巴蜀印,上个月从三星堆附近出土的。”男人压低声音,“听说顾老板精通‘特殊物件’鉴定?”
顾砚的指尖在印章底部,灵力悄无声息地探入。印章内部藏着微型发射器,而蛇眼宝石实则是摄像头——这根本不是古董,是专门针对他设计的陷阱。
“仿得不错。”顾砚把印章推回去,“可惜做旧用的酸蚀法太新,战国人可不会用氢氟酸。”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玻璃门突然映出一道黑影,顾砚的神识捕捉到街对面二楼窗口的反光。狙击枪?不,是长焦镜头。秦家竟动用了媒体监视。
“秦先生派你来的?”顾砚突然开口。
男人瞳孔骤缩,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陶瓷匕首,刀刃上淬了能麻痹化劲武者的神经毒素。
市局地下三层的档案室里,冷月将平板电脑推到顾砚面前。屏幕上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深夜的码头,秦岳正与一群穿黑袍的人交接木箱。箱体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在集装箱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上个月津港走私案截获的货物。”冷月放大画面角落,“看这个。”
一只苍白的手从木箱中垂落,指尖生长着半透明的鳞片。
“活体实验?”顾砚皱眉。
“比那更糟。”冷月调出另一份文件,“秦家祖宅地下有个‘标本库’,收藏的全是这类变异生物。他们称之为——‘修真遗骸’。”
档案照片里,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有的生着骨翼,有的额头凸起角质角。最骇人的是一具女性干尸,胸腔内竟有两套心脏系统。
“秦家老祖坚信这些是上古修士的残躯。”冷月的声音发紧,“他们用现代基因技术提取活性物质,试图造出‘人造修真者’。”
顾砚的指尖无意识叩击桌面。青铜匣在背包里微微发烫,匣身纹路正与照片中某具尸体的刺青高度重合。
窗外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他们给我三天时间考虑。”
苏晚晴的茶杯在掌心轻颤,雨滴顺着茶楼雕花窗棂蜿蜒而下,在她侧脸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件高领旗袍,但顾砚的神识依然捕捉到她颈侧的淤青——那是被人用暗劲扣住咽喉留下的痕迹。
“秦岳亲自出手?”
“不,是我二叔。”她苦笑,“苏家祖训,女子若违逆家族决议,需受‘三刑’。昨天只是第一道‘锁喉礼’。”
顾砚的灵力在桌下无声流转,茶壶中的水汽凝成肉眼不可见的细针,悄然刺入苏晚晴颈部穴位。淤血缓缓化开,她惊讶地摸了摸突然不痛的喉咙。
“谢谢。”她轻声道,“但明天第二道‘断指刑’……”
话音未落,楼下传来刹车声。五辆黑色奔驰将茶楼团团围住,穿唐装的老者拄着黄花梨拐杖踏入雨中,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半寸深的脚印。
“秦家老祖!”苏晚晴脸色煞白,“他竟亲自来蜀都……”
老者抬头望向二楼窗口,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诡异的灰白色。顾砚的识海骤然刺痛——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移植了某种爬行动物的感光细胞!
暴雨中的小巷,顾砚撑着一把黑伞不紧不慢地走着。身后跟踪的秦家武者己经换了三批,最新这位化劲高手伪装成外卖员,却忘了掩盖左手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使用峨眉刺留下的痕迹。
拐角处,顾砚突然消失。武者疾冲上前,却见伞柄倒挂在消防梯上,伞面仍在雨中旋转。
“找我有事?”
顾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武者还未来得及转身,后颈便挨了一记手刀。昏迷前最后一刻,他看见顾砚指尖萦绕的淡金色灵力——那光芒与老祖书房里《玄天密录》记载的“筑基真元”一模一样!
十分钟后,某间废弃仓库。
顾砚将神识探入武者记忆,画面如走马灯般闪现:
秦家地下实验室里,浸泡在营养液中的尸体正被抽取骨髓;
秦岳注射某种紫色药剂后,徒手捏碎了钛合金保险箱;
最深处密室中,秦家老祖对着一个青铜鼎跪拜,鼎内盛放的竟是……半截焦黑的仙人指骨!
“原来如此。”顾砚收回神识,“秦家所谓的人造修真者,是靠榨取古修士遗骸残存的灵力。”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劈亮仓库角落的镜子。镜中倒影里,顾砚锁骨下的金纹正疯狂游动,仿佛感应到同类气息的召唤。
深夜的聚宝轩二楼,顾砚将青铜匣置于月光下。匣身裂纹己蔓延至三分之二,此刻正贪婪吸收着雨后的稀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