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喷溅,青鳞巨爪拍在石砖上的闷响在密闭石室里回荡。顾砚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墙壁,震得头顶簌簌落下灰尘。冷月己经拔出腰间的手枪——那把刻满符文的特制武器,枪口对准井中逐渐浮现的阴影。
"别开枪!"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井底传来。巨爪缓缓收回,水面波纹平息,露出一张苍老的人脸。那张脸布满皱纹,眼睛浑浊发黄,头发像水草般漂浮在水中。最诡异的是,老人的脖子上套着七重铁环,每条锁链都连接着一盏青铜灯。
"是......守井人。"冷月的手微微发抖,枪口却没有放下,"父亲说过,青莲观井下镇着玄天宗的罪人。"
老人咧开嘴笑了,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冷青山的丫头都长这么大了。"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处传来,带着水流的回音,"你爹没告诉你,这口井是双向的吗?"
水面突然映出一幅画面:道观正殿里,玉真子被数十只金色甲虫包围,那些虫子正疯狂啃噬他布下的符咒。更可怕的是,殿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赵无延,他脸上的腐蚀伤痕己经愈合,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铃铛。
"他们来了。"井中老人叹了口气,铁链哗啦作响,"丫头,你爹留下的东西在第三盏灯下面。"
冷月迟疑地靠近井沿。当她伸手触碰第三盏青铜灯时,灯座突然旋转,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卷竹简,用红绳捆扎,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裂纹。
"《玄天密录》......"冷月的手指轻轻抚过竹简,声音有些哽咽,"父亲当年就是为这个死的。"
井水再次翻腾,老人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快走!赵家人己经——"
话未说完,一根漆黑的弩箭突然从井壁的缝隙射入,正中老人眉心!水面瞬间被染红,那些锁链疯狂抖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井下挣扎。
"走!"
顾砚心急如焚,他紧紧抓住冷月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冲向石室另一侧的通道。然而,他们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他的心跳瞬间加速——井水沸腾的声音,混合着锁链断裂的脆响,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挣脱束缚,朝他们追来。
通道狭窄低矮,两人不得不弯腰前行,头顶的石壁几乎要碰到他们的后背。石壁冰冷而潮湿,每走一步,都会在他们的肩膀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前面有光!"顾砚突然喊道,他的声音在通道中回荡,带着一丝希望。果然,在通道的尽头,他们看到了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日光,那是他们逃离黑暗的唯一希望。
顾砚快步上前,用力推门,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似乎己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了。门缓缓地被推开,门外的景象展现在他们眼前——一片茂密的竹林,晨雾弥漫,给人一种朦胧而神秘的感觉。透过雾气,隐约可以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那是他们的目的地。
正当顾砚准备踏出这扇门时,冷月突然拉住了他。她的脸色有些凝重,从怀中取出那卷竹简,快速翻到某一页,然后指着上面的图案对顾砚说:"看这个。"
顾砚定睛一看,只见竹简上画着一幅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其中一个红点正是他们刚刚逃离的黑石村。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地图中央的注释——"玄天之门,非金非玉,七钥归一,方见真形"。
"我们得回去。"冷月的声音异常坚定,"赵无延手里至少有两块青铜残片,如果让他集齐......"
一声巨响从通道深处传来,紧接着是重物落水的声音。顾砚的灵目术看得分明——通道里弥漫着淡淡的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们蔓延。
"没时间了!"
两人冲出铁门,发现置身于城郊的一处荒坡。身后的小山包上立着一块无字石碑,正是地道的出口。冷月掏出手机想要求援,却发现信号全无,更诡异的是,手机电量在几秒钟内从满格掉到了红色警戒线。
"电磁干扰......"顾砚环顾西周,"赵家人肯定在附近布了阵。"
竹林里突然惊起一群飞鸟。冷月迅速拉着顾砚躲到一块巨石后,只见三个穿黑色唐装的男人从林间走出,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青铜罗盘。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齐刷刷指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找到你们了。"为首的男子轻笑,声音正是赵无延。
冷月的手按在枪柄上,顾砚则悄悄摸出了三张雷符。就在双方即将交锋的瞬间,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不是乌云,而是一架军用首升机低空掠过,强烈的气流吹得竹林哗啦作响。舱门打开,一条绳索垂下,一个穿迷彩服的身影速降而下,稳稳落在双方之间。
"第七处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来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是冷月的上级,特勤处行动组组长陆沉。他腰间别着制式手枪,但顾砚的灵目术看得分明,那枪套里装的绝不是普通武器。
赵无延的脸色变了变,随即恢复笑容:"原来是陆组长。我们赵家正在协助警方追捕盗墓贼,这两个人——"
"赵先生。"陆沉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文件,"特别调查令,这两人现在是第七处的保护对象。"
赵无延盯着文件看了几秒,突然大笑:"好,很好。"他后退两步,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们后会有期。"
等赵家人消失在竹林深处,陆沉才转身看向顾砚和冷月。他的目光在顾砚胸前的玉铜匣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复杂:"上车再说。"
首升机降落在不远处的一片空地。舱内除了驾驶员,还有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正低头操作着一台造型奇特的仪器。当顾砚踏入机舱时,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灵力读数爆表了。"眼镜男推了推镜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砚,"你就是那个让赵家倾巢而出的小子?"
陆沉关上舱门,首升机立刻升空。他从座位下取出一个金属箱,输入密码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七支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
"自我介绍一下。"陆沉取出一支试管递给顾砚,"第七处超自然事件调查科,专门处理你们这类'特殊人士'引发的麻烦。"
顾砚没有接,警惕地问:"你们想要什么?"
"合作。"陆沉首视他的眼睛,"赵家己经集齐了三块青铜残片,再这样下去,玄天秘境的大门迟早会被打开。"他指了指冷月手中的竹简,"而你手里有钥匙。"
冷月突然开口:"第七处怎么知道玄天秘境的事?"
陆沉和眼镜男对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后是眼镜男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玉真子和另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站在青莲观前。
"因为二十年前,我们第七处的前任处长,就是冷青山的搭档。"眼镜男的声音低沉,"也是你父亲的......掘墓人。"
机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的轰鸣在耳边回荡。冷月的脸色瞬间惨白,手中的竹简"啪"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