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之上,乌云如墨翻涌,青铜鼎在紫光中发出沉闷的嗡鸣,恍若远古巨兽的低吼。山口隼人将泛着幽蓝的龙涎试剂缓缓注入沈修文体内,男人苍白的面容在紫光映照下扭曲变形,青筋如蚯蚓般在皮肤下凸起、蠕动。祭坛西周,黑衣喽啰们手持火把,火苗在狂风中剧烈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影影绰绰,宛如群魔乱舞。
温衡伏在密道通风口,防毒面具下的呼吸粗重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胸腔的刺痛。他后背紧贴着潮湿、长满青苔的石壁,左手死死捂住不断咳血的嘴,指缝间渗出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脚下布满苔藓的砖石上,晕染开一朵朵暗红的花。金属丝线在防毒面具边缘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嗡鸣,这是危险逼近的预警,也让他的神经绷得愈发紧绷。
“图纸确认过了?” 山口惠子的声音裹着寒意,从下方传来。温衡强撑着身体,缓缓凑近通风口。只见黑衣女人身着绣着狰狞九头蛇的丝绒旗袍,猩红的指甲捏着一张泛黄的羊皮纸。即便隔着弥漫的烟雾,纸上勾勒的银蝶发卡图样,依然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 —— 那流畅的蝶翼弧度,镶嵌碎钻的精致触角,与母亲临终前颤巍巍交给他的传家宝分毫不差。
“是从档案里找到的设计图,实物据说在沈砚之那小子手里。” 一名戴着青铜徽章的手下躬身递上档案袋,声音谄媚,“不过有这图纸,仿制十枚八枚不成问题。周氏姐妹的血脉才是打开龙渊的关键,那具尸体…… 可得给我看好了。” 山口惠子嗤笑一声,猩红指甲用力划过图纸上的蝶翼,仿佛要将其撕碎:“佐藤活着的时候就该把东西抢过来,现在倒好,还得费功夫去找。”
温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七年前的雪夜,母亲躺在病榻上,气若游丝,却仍紧紧攥着那枚银蝶发卡,塞进他手里:“衡儿,等遇到喜欢的姑娘,就送给她……” 三年前的樱花树下,花瓣纷飞,周文茵接过发卡时,眼睛比春日的朝阳还要明亮,笑容比樱花还要灿烂:“这是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 而如今,她的尸体被锁在冰冷的水晶棺中,发卡的图样竟成了仇敌手中的筹码。
“会长,天工社的人在码头有异动。” 手下的汇报声让温衡浑身紧绷。山口惠子不耐烦地将图纸甩在祭坛上,图纸边角恰好盖住周文茵实验报告的标题:“派人去截击。记住,活要见人,死……”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通风口方向。温衡后背瞬间冷汗淋漓,金属丝线在防毒面具下疯狂震颤,仿佛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
密道转角传来脚步声时,温衡己迅速抽出藏在靴筒的匕首,贴墙而立。当戴青铜徽章的守卫经过时,他如同一头蓄势己久的黑豹暴起,刀刃精准抵住对方喉结,血腥味在齿间蔓延:“水晶棺在哪?不说,现在就送你去见佐藤。” 守卫惊恐的眼神中闪过惧意,颤抖着指向祭坛西侧的青铜门。
推开门的刹那,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几乎让温衡作呕。蓝光笼罩的水晶棺中,周文茵身着染血的天工社制服,安静地躺着,面容苍白如纸,却依然保持着生前的美丽。温衡摘下防毒面具,踉跄着扑到棺前,指尖轻轻抚过玻璃上她锁骨处的旧疤 —— 那是为他挡子弹留下的印记。他突然想起衣兜里那枚藏了很久的戒指,那是准备向她求婚的戒指,如今却再也没有机会为她戴上。
祭坛方向突然传来山口隼人癫狂的笑声,混着沈修文痛苦的嘶吼。温衡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灰鸽刺青,那是周文茵亲手为他纹下的印记。他将手伸到衣兜,紧紧握住戒指,金属丝线缠绕上手腕,眼神坚定而决绝:“阿茵,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石壁上 “三莲归位,囚龙破封” 的朱砂字在紫光中忽明忽暗,而他握紧腰间的雷管,一步一步,朝着祭坛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自己的心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