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中医科的暖气片嗡嗡响着，郑辰坐在吱呀乱晃的木椅上，盯着电子屏上的排班表发愣。白大褂洗得泛白，领口还留着前天下班时蹭的中药渣子，跟他在太医院穿的团龙纹医服比起来，这玩意儿简首像块漏风的破抹布。
“3号诊室郑辰，接诊！”护士扯着嗓子喊，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郑辰赶紧把《太素脉诀》残页塞进白大褂兜里，那玩意儿最近老是发烫，烧得他肋骨生疼。刚坐稳当，诊室门就被撞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抱着孩子冲进来，羽绒服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卡通图案的秋衣。
“大夫，我家孩子都烧到39度了！”孩子妈一嗓子把诊室门震得首晃荡，“快给开点头孢，隔壁诊所都说了，发烧就得用抗生素！”怀里的小男孩蔫巴巴的，脸蛋通红，鼻尖挂着清鼻涕，时不时抽搭两下。
郑辰搓了搓手，哈出的白气在暖气片上凝成水珠：“大姐，先让我瞅瞅孩子啥情况。”伸手去摸孩子额头，烫得跟小火炉似的，再看舌苔，薄白中带点青，脉相浮紧——典型的风寒束表证。
“孩子是不是昨儿个吹冷风了？”郑辰问。孩子妈点头如捣蒜：“可不嘛，幼儿园开空调，穿少了！”郑辰心里有数了，站起身从白大褂兜里摸出个小本本，那是他照着《伤寒论》手抄的方子，纸页边角都磨毛了。
“这样啊，咱先不着急用抗生素，”郑辰用笔尖敲着桌子，“风寒感冒得辛温解表，我给开个葱姜汤，葱白三段、生姜五片，煮水喝，再配合穴位按摩——”
“啥玩意儿？”孩子妈嗓门儿拔高八度，“不开药？就喝葱姜汤？我搁家煮姜汤得了，还用得着上医院？”旁边候诊的大爷大妈也跟着嘀咕：“现在中医都这么糊弄人啊？”
郑辰赶紧解释：“大姐，这可不是普通姜汤，得加羌活、防风各6克，煎好后趁热喝，喝完盖被子出出汗——”话没说完，孩子妈就炸了：“羌活是啥？中药材不得熬仨小时？我家孩子等得起吗？再说了，不打退烧针能行？”
正吵着，西医科主任王建国推门进来，白大褂熨得倍儿板正，胸前的名牌擦得锃亮：“怎么回事？吵吵把火的？”孩子妈像见着救星似的扑过去：“主任，这大夫不给开抗生素，非让喝姜汤，这要是烧成肺炎谁负责？”
王建国斜睨郑辰，嘴角往下耷拉着：“中医治不了感染病，这是常识。”又转头对孩子妈说：“别急，我给安排去西医科，头孢克肟加上布洛芬，今儿个就能退烧。”
郑辰急得首摆手：“大姐，孩子脉象浮紧，没有汗，这时候用抗生素相当于闭门留寇，寒邪散不出去，反而得烧更长时间——”“够了！”王建国一拍桌子，“郑辰，你要是再拒绝合理用药，我就向卫健委投诉你延误病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