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二楼的西医诊室开着空调，郑辰却觉得后脖颈子冒凉气。王建国斜靠在门框上，白大褂领口敞着，露出里面的金链子，跟他手里的CT申请单晃得人眼花。
“郑辰啊，”王建国似笑非笑，“三楼张大爷，突然半边身子麻溜不了，瞳孔还不一样大，你给瞧瞧？”郑辰接过病历，体温36.5℃，血压180/100mmHg，主诉“左侧肢体乏力2小时”——典型的中风征兆，搁太医院，这叫“中风闭证”。
诊室里围了七八个实习生，都等着看这位“神针大夫”怎么接招。郑辰走进病房，看见张大爷斜靠在床头，嘴角歪向一边，舌头伸出来都打颤，瞳孔左大右小，跟《太素脉诀》里画的“肝风内动”一模一样。
“大爷，您啥时候觉得身子不对劲的？”郑辰搭住寸口脉，弦滑有力，跟按在绷紧的弓弦上似的。张大爷呜噜呜噜想说啥，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郑辰翻开眼皮看看，结膜充血，再看舌苔，黄腻得像摊烂柿子，心里有数了。
“王主任，”郑辰转身对跟进来的王建国说，“中风闭证，急则治其标，得先刺十宣放血，通其经络。”王建国当场就炸了：“扯犊子呢！瞳孔不等大首先考虑脑出血，必须做CT！你不开检查单，出了事你担着？”
实习生们交头接耳，有人小声嘀咕：“中医连脑出血都不拍CT，太不靠谱了。”郑辰没搭理，从银针包里取出三棱针，用酒精棉擦了擦：“闭证当开窍醒神，十宣放血是老辈人传下来的急救法子，比等CT更快。”
“我看你是想害死患者！”王建国拍着桌子，“今天你要是敢动针，我立马报医务科！”张大爷的儿子急得首搓手：“大夫，咱听西医的吧，拍个CT放心。”郑辰看着患者逐渐发紫的嘴唇，心一横：“耽误一分钟，大爷就多一分危险，出了事我负责！”
三棱针在酒精灯上烧了烧，郑辰捏住张大爷的手指，快速点刺十宣穴，黑血滴在白瓷碗里，竟冒起小泡泡。王建国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给CT室打电话：“加个急诊头颅CT，三楼2床张德福。”
血放了不到半盏茶工夫，张大爷忽然能说出话了：“大夫，我胳膊能抬起来了！”实习生们惊呼出声，郑辰却盯着患者后颈，那里有块淡青色胎记，形状像个扭曲的“太”字——跟他在中药房看见的太素药业麻袋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CT室传来消息，王建国甩着报告单回来，脸色比猪肝还难看：“右侧基底节区脑出血，出血量30ml！”他把片子摔在桌上，“郑辰，你知道你刚才有多危险吗？要是出血量再大——”
话没说完，他突然愣住了。郑辰正拿着CT片子对着光看，手指点在出血灶位置：“王主任，您看这儿，正好在百会穴的投影区，《太素脉诀》说‘百会为诸阳之会，肝风上扰则血溢脉外’，跟您这CT片子对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