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亢盛,扰动心神。”郑辰从针灸包中取出银针,在酒精棉球上仔细擦拭,“劳宫穴、少府穴,今天给你泄泄心火。”男生盯着银针连连后退:“大夫,我怕疼……”郑辰笑骂道:“怕疼?你通宵打游戏时怎么不怕脑子烧糊了?”
针尖刚触及劳宫穴,男生浑身一颤:“哎哟!跟被手机电流电到似的!”郑辰轻轻捻动针柄,只见男生指尖微微发麻,一股清凉之感从掌心缓缓蔓延至心口。“感觉烦躁往下掉没?”郑辰问道。男生愣了两秒,突然咧嘴笑了:“还真别说,心里头那团火好像被泼了盆冰水!”
扎完针,郑辰又掏出一张手写的“时辰表”:“记住喽,晚上十一点前必须睡觉,对应胆经当令,跟你们打游戏‘刷新副本’一个道理,过了时辰,心火又该冒头了。”男生摸着手上的创可贴首嘀咕:“中医还管打游戏啊?”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没三天工夫,诊室门口排起了长队,全是形形色色的“低头族”。有抱着平板追剧的宝妈,有蹲在墙角刷短视频的中学生,甚至有个程序员揣着三台手机来问诊,说“每个屏幕都有未读消息,不刷浑身难受”。郑辰干脆在墙上贴了张“电子戒断时间表”,针柄上系着红绳,活像游戏里的稀有“装备”。
王建国路过诊室时,鼻子都快气歪了。他甩着手里的《精神疾病诊断手册》,大声嚷嚷:“郑辰,你这是开针灸馆还是网瘾学校?手机依赖症属于行为成瘾,得用认知疗法,你扎两针就能根治?扯犊子!”郑辰头也不抬,正给患者贴耳穴:“王主任,您瞧瞧这小伙,之前每天刷手机12小时,扎了三次针,现在能静下心看半小时书了——比您开的抗焦虑药见效快吧?”
最神奇的当属一个女大学生,抱着游戏机来诊室,声称“不打完关卡睡不着”。郑辰摸完脉乐了:“你这脉数得跟开了倍速似的,少府穴按下去疼不?”他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偷偷在被子里玩到凌晨,被辅导员抓了三次?”女生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这事连她爸妈都不知情。
苏璃抱着笔记本蹲在诊室里,将患者的脉象数据和戒断时间输入电脑:“辰哥,你发现没?劳宫穴针刺后,患者的皮肤电导反应明显降低,跟放下手机时的生理信号一致!”她眼睛亮晶晶的,“要不咱做个‘针灸对前额叶皮层调控’的研究?”郑辰刚要点头,王建国的徒弟小张闯进来,举着手机阴阳怪气:“听说有人靠扎针治网瘾,短视频都上热搜了,成网红大夫了哈?”
一周后,第一个来治病的男生举着锦旗冲进诊室,红底金字写着“银针断网瘾,手机变板砖”。他掏出手机展示相册,里面全是戒断后拍摄的校园风景:“现在看见手机弹窗,居然觉得烦了!”郑辰正笑着接锦旗,手机突然震动,医院群里弹出条通知:“接上级要求,严禁非精神科医生开展成瘾性疾病治疗,违者停诊整顿。”
值班室里,苏璃突然惊呼:“辰哥,你看!患者的脑电数据少了三分之一,备份文件也被加密了!”她指着电脑屏幕,“操作记录显示,是从医院信息科的IP地址登录的……”话没说完,郑辰的私人邮箱收到封匿名邮件,附件里是段监控截图——凌晨两点,有人戴着鸭舌帽撬诊室的抽屉,手里拿着U盘,袖口露出的莲花纹身一闪而过。
窗外的晚风裹挟着焦糊味,郑辰盯着墙上的“电子戒断时间表”,突然想起那个女大学生临走时说的话:“郑辰大夫,扎针时感觉心里的烦躁被抽走了,原来老祖宗真的懂我们玩手机的痛。”他摸了摸白大褂口袋里的银针,指尖触到张纸条,是今天某个患者偷偷塞的:“别再查MRI数据了,他们要对你的时辰疗法动手……”
吊扇的影子在墙上摇晃,郑辰听见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他知道,当银针开始撬动现代社会的“电子枷锁”,触动的就不再是简单的病症,而是资本打造的“注意力经济”链条。那些藏在暗处的手,正借着“规范治疗”的名义,试图剪断他手中的银针——就像剪断连接着千年智慧与当代困境的那根细线,等着看他如何在数据消失、通知停诊的漩涡里,守住那方寸之间的疗效。
诊室的灯忽明忽暗,郑辰摸出患者送的游戏机贴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谢谢大夫让我看见真实世界”。他盯着贴纸笑了笑,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冲出去时,发现自己诊室的窗台上放着个信封,里面装着半张病历单,诊断栏写着“电子依赖症”,治疗建议处盖着个鲜红的印章,模糊的字迹里,“李氏医药”西个大字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