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浮动着经年累月的腐木气息,混着潮湿的霉味,像一床厚重的裹尸布,紧紧笼罩着这片阴森之地。江离手中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昏黄的光晕勉强撕开黑暗的一角,在青砖地上投下摇晃的影子。七道新鲜的拖痕蜿蜒在地面,宛如巨蟒留下的痕迹,还带着的泥土,仿佛有某种庞然大物刚刚在此肆虐过。当她的目光扫过棺椁,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 原本按照北斗方位镇守的棺材,此刻竟诡异地摆成勺口噬月的凶局,最末那口棺椁甚至半悬在养尸地的裂缝之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坠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癸水位偏移三寸,” 江离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手中的族谱被攥出褶皱,“甲木棺倒转乾坤......” 话未说完,林深突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他掌心七星痣传来的灼热穿透衣袖,烫得江离忍不住皱眉。“你听。” 林深的声音低沉而凝重,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霎时间,指甲刮擦棺板的声响从每口棺材里同时迸发,那声音尖锐刺耳,像是百只困兽在抓挠铁笼,又像是无数冤魂在黑暗中挣扎哀嚎。江离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按照族谱记载推动第三口棺材。就在棺椁挪动的刹那,棺底突然传来 “咔嗒” 一声轻响,那声音清脆而诡异,仿佛有活物在里面扣住了机关,让人毛骨悚然。
“别动!” 林深的手电光束如利剑般钉在棺底缝隙。几道抓痕新鲜得泛着木屑,指节间距与他右手完全吻合,仿佛是他亲手留下的痕迹。更惊悚的是抓痕边缘沾着黑泥,仔细一看,泥中竟混着江离昨夜梦游时折断的指甲碎屑,这诡异的巧合让江离的心跳几乎停滞。
就在这时,江离的铜镜突然从手中滑落,坠地的瞬间,镜面映出令人胆寒的画面 —— 棺材底部的符咒正在融化,金漆混着血水凝成个倒吊的人形。那人影左手缺失无名指,右手心却长着林深的七星痣,与昨夜镜中持刀刺向她的幻影一模一样,仿佛预示着某种可怕的命运。
“乾坤归位!” 江离突然暴喝一声,将镇魂钉狠狠拍向棺盖。钉尖刺入北斗勺柄的刹那,七口棺材同时剧烈震颤,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林深的后颈突然裂开血口,一块槐木牌从皮肉中缓缓顶出,牌上刻着江毓秀封棺时的祷文,字迹暗红,像是用血写成,透着一股神秘而古老的气息。
地窖穹顶的镇魂铃无风自响,清脆的铃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越发显得阴森恐怖。江离循着铃声望去,原本绘着七星图的穹顶此刻布满抓痕,每道痕迹末端都沾着黑泥。她蘸取泥浆嗅闻,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竟与林深常用的止血药膏气味一致,这发现让她心头警铃大作。
“你前夜子时在哪?” 江离的簪子抵住林深心口,眼神中充满警惕与怀疑。簪尖挑开的衣襟下,七星痣己连成镣铐形状,最末那颗痣的位置,恰好对应着棺材底部的抓痕坐标,这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阴谋。
林深刚要开口辩解,一声巨响打破了僵局。棺材突然炸开,腐臭味如潮水般涌来,令人作呕。数百根红绳从棺内窜出,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扭动,绳头系着的铜钱全部刻着逆七星符号。江离挥刀斩断红绳的瞬间,林深突然失控般扑向悬棺,手指精准地插进棺底抓痕,严丝合缝,仿佛这就是他的宿命。
“原来如此......” 江离看着月光下重叠的剪影,恍然大悟。林深此刻抓挠棺材的姿势,与族谱中江毓秀自刎前的动作完全一致。而那些抓痕里残留的皮屑组织,经年累月的陈伤与新伤交替,最久远的竟可追溯到二十年前 —— 她出生那夜,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地窖深处传来算盘珠子的脆响,清脆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突兀。七口棺材突然自动归位,但北斗勺柄却指向市公安局方向。江离的铜镜映出勺柄尽头的光斑 —— 正是林深心口那颗渗血的七星痣,这诡异的指向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
“七星阵要吞的不是月,” 江离割破掌心,将鲜血按在棺椁上,眼神中透着决绝,“是守阵人的魂魄。” 血水渗入棺木纹路,浮现出林深幼年的画面:七岁的他蹲在白公馆废墟前,正用树枝在泥土里画着北斗阵图。而远处槐树下,穿道袍的老者手持铜钱,将他的生辰八字刻进棺材钉,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红绳突然缠住江离的脚踝,绳结处垂落的铜钱贴上她渗血的掌心。钱币上的锈迹遇血消融,露出内层篆刻的小字:“锁魂阵 百年期,借尸还魂续命局,七棺七煞七星移,阵眼原是执棋人。” 真相逐渐浮出水面,但这真相却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林深的瞳孔在此时彻底变成琥珀色,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他心口的七星痣连成匕首,刃尖正对江离咽喉。而地窖所有门窗的锁芯开始朝外旋转,发出与棺材呼吸相同的叹息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这场可怕的仪式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