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绝望吞没思绪先来的,是季嫣给予的温度。
谢延恍惚辨认刚刚季嫣说的话,良久点了下头,“是很好吃。”
季嫣忍俊不禁,去拿了毛巾。
她眉眼弯弯,瓷白的脸在谢延眼前放大,“那也不用哭吧,好夸张。”
谢延没说话。
偏头,视线落在桌上,季嫣的手机很平静的躺在那里。
谢延喉结轻滚,心里涌出浓烈的好奇,杨泽瑞的电话,季嫣怎么不接?
季嫣那么宠杨泽瑞,以前铃声刚响一声,季嫣就会迫不及待的接听。
一口一个宝贝的叫对方。
今天响了几声,季嫣却首接挂了,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难道他们这次闹的很大?
不知怎么,谢延感到有点开心。
当然这不是代表他喜欢季嫣。
他只是觉得会有人跟他一样心情不好,从而产生的小欢喜。
就在这时,季嫣的手机屏幕亮起,杨泽瑞又打来第二个电话。
葱白的指尖跃入视野,很干脆的拒绝了通话,并且将手机关了机。
谢延忍不住问:“怎么不接?”
季嫣:“你猜。”
谢延要猜得到就不会问了,在对方温和含情的眼神下,莫名的心里一突,不自然的抿了抿唇,总不能是因为他吧。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杨泽瑞是谁啊,他可是季嫣放在心尖上的人,事事有回应,事事宠溺。
而他呢。
表面上是最亲密的夫妻,实际上只是见过很多次面的陌生人,对于季嫣来说,他困住她的幸福,将她和真正的爱人分离。
她恨他。
谢延又想到灰暗的三年,记忆深处的季嫣的脸,不知怎么有点模糊,与眼前的温柔季嫣,怎么都对不上,特别的割裂。
就好像,换了个人。
谢延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玄幻的事。
季嫣还是季嫣。
谢延宁愿相信,是季嫣想到了新的整蛊他的游戏,所以才变化这么大,也不会相信,季嫣是被另一个人取代了。
“……猜不到。”
谢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好奇季嫣会说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她拒绝杨泽瑞两次。
没想到季嫣会忽然凑近,几乎要吻到他。
谢延瞳孔睁大。
心跳骤然急促。
季嫣的吐息温热,谢延又陷入她荡漾的温柔眼波里。
那张樱粉的唇,气吐幽兰,缱绻而蛊惑,“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不想外人来打扰我们。”
眼波似是起了涟漪,又似是漩涡。
谢延处在漩涡中心,一颗心无法控制的急促跳动。
他几乎是狼狈的双手推在桌子,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一阵摩擦——
他远离了季嫣。
谢延眼神飘忽,咳嗽几声,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什么……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很晚了,季嫣你早点休息吧。”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然后踉跄起身就要上楼回自己卧室。
季嫣段位太高,他接不住她的招。
他要是欣喜若狂,一定会让季嫣看笑话,还好,还好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季嫣的花招,她在逗弄他,他看的很透彻。
谢延调整心跳,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却依旧心乱如麻。
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季嫣含笑的模样都会浮现脑海里。
他好像要被季嫣身上的淡香给浸透了。
谢延踉跄的走了两步,腰腹一热,季嫣竟然从后面搂住了他。
谢延脚步骤停。
“今天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不陪陪我吗?”
身后,季嫣的声音和身体的温度,一并传来。
谢延后背快被这温度热化,冷玉的脖颈,肉眼可见的粉色蔓延。
他不适应的滚了滚喉结,漆黑的眼瞳慌乱的闪烁。
他要挣开季嫣,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僵硬的杵着,任由身后的人肆无忌惮的贴在他身后。
他感觉到季嫣的手,游移到他的腰侧,若有若无的画着圈圈。
又痒又酥又麻。
他不禁思索季嫣的话,陪……
她暗示性的话语和动作,难道是要他那样陪她吗?
结婚三年,谢延从来没碰过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对男女那事,什么都不懂,只从书里看过寥寥几语形容。
他一点都不会,该怎么陪她?
而且,他的一颗肾没了,身子很虚,如果她真要他那样,他是绝对满足不了她的……
谢延今晚被刺激的,恨意和厌恶莫名的扔到了犄角旮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顺从季嫣对他的亲近,哪怕知道对方目的不纯。
今天的季嫣,不像恶魔,倒像是魅魔。
谢延对自己反常的反应,赋予这样的解释。
“……季嫣,我们这样不合适。”谢延呼吸颤颤。
“哪里不合适?”清冷的声线似乎不解,“我们不是夫妻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间,婚姻是父辈强制的,感情是没有的,所谓的夫妻,不过是表面关系……
谢延胸膛起伏,声音绷紧,“季嫣,你要是想让人陪,去找杨泽瑞,他应该很高兴你去找他。”
声音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和嫉妒,艳羡杨泽瑞这样虚伪的人,能有一个那么爱他的人。
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爱意。
酸涩感在心头绽放,沉闷的心跳声咚咚咚,谢延感觉到季嫣的手,暧昧的圈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腕骨的小红痣上。
季嫣说:“不找别人,我只找你。”
“那杨泽瑞怎么办?”谢延下意识问。
他们间那么甜蜜,季嫣为了一场捉弄他的游戏,宁愿让杨泽瑞伤心吗。
“他啊……”
身后的声音放轻了些,谢延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去听。
“不熟。”
谢延:“?”
季嫣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吧,她追在杨泽瑞身后三年,摘星星给月亮,现在和他说不熟?
三年里,他受到他们一唱一和的折磨算什么?
陌生人的双簧?
谢延气笑了。
另只手腕深深浅浅的疤痕,隐隐作痛,时刻提醒他,他这几年有多崩溃绝望,季嫣是摧毁他意志的最大“功臣”。
“季嫣,收起你恶劣的游戏把戏,别逼我鱼死网破。”
身后,似乎沉默住了。
谢延实在受不了季嫣这么贴他,两团柔软一首挤压着他,他浑身皮肤仿佛火烧,一股无名的火焰席卷他的感官——
就在他要拉开季嫣时。
后方的脖颈一热,有什么东西,温温柔柔的吻了上去。
是季嫣的唇。
轰——
谢延世界轰鸣,陷入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