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
谢延像是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宛如木头,呆愣的耷拉眼皮。
首到明亮皎洁的光落在他的身上,首到他浑身都被季嫣身体的温度弄的滚烫——
他才从宕机的状态解封,一颗心乱了套的跳动。
季嫣疯了。
这是谢延的唯一想法。
季嫣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三年比谁都清楚,季嫣爱杨泽瑞爱到疯魔,杨泽瑞什么都不用做,她就会把最好的捧给他。
这样的季嫣,眼里只有杨泽瑞的季嫣,怎么会亲近他?
即便他们领了合法结婚证。
但他在季嫣眼里,不是相伴一生的伴侣,而是拆散她和杨泽瑞走向幸福的坏人。
这几年,季嫣戏耍他时,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憎恨厌弃。
所以……
她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谢延没有意识到,当季嫣将他抱怀里时,他第一想法不是觉得恶心,而是不可思议,甚至心里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是不是想离婚?”
半晌,谢延才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这场商业联姻带给谢家和季家前所未有的好处,所以他们的婚姻是锁死的,双方长辈绝不会同意他们离婚。
季嫣那么喜欢杨泽瑞,肯定想给他名分。
所以她想拜托他出力,解除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枷锁。
难怪今晚的季嫣那么不正常。
他就说,一向折腾他的季嫣,怎么会变得那样温柔,果然是有前提的。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
谢延感到有一团火聚集胸膛,糜艳的眼尾因哭多了隐隐作痛,下一秒,无法控制的泪水滚落,啪啪砸到季嫣的手背。
这眼泪猝不及防。
搞得好像他对季嫣有想法,舍不得与她离婚似的。
怎么会舍不得呢,毕竟他那么反感季嫣,甚至想杀了她。
他巴不得与季嫣划清界限。
只是他这几年生病了,家里人把公司交给大哥处理,他在家族里失去了话语权,所以离婚这件事,会很难很难。
季嫣怕是要失望了。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菜的香气,还有一股甜香的粥味。
偌大的客厅,因为摆了一桌美食,多了一些鲜活的味道,不再那么寂冷。
季嫣将人安置座位上,姣好的面容有些疑惑,“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
这句反问很自然,自然到让谢延不知道怎么接。
她脸上的疑惑浑然天成,不像是装出来的。
是他想错了吗?
心口沉甸甸的大石头好像被移开些,谢延闷闷的说:“我就随口问问。”
青年的头发凌乱的贴着头皮,他发色深黑,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那张秾丽漂亮的脸,流了点汗,两团浅粉似是春日桃花。
季嫣提前将家里的窗户都关上了,但是别墅里还是冷的慌。
谢延就穿着一件衬衣,此时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
腕骨凸起,季嫣隐约看到一颗小红痣,嫩生生的,像雪白的糯米团,上面点缀了可爱的小眼睛。
放下手里的碗,季嫣翻出遥控器开了空调,嗡嗡的机器开始运作。
渐渐的,客厅暖和起来。
季嫣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放了热水,拆开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
然后回客厅给谢延擦脸。
谢延懵懵的抬眸,季嫣己经彻底给他整不会了。
温热的毛巾贴着脸颊,很舒服,季嫣柔软的手指会时不时的碰到他,或重或轻,每一下,谢延的心都会重重的咚一声。
这是他从未体会到的温柔。
来自一个他恨不得杀死的人。
谢延屡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今晚的季嫣太怪太怪。
比他印象中的季嫣,好一万倍。
如果这份温柔不是虚伪的面具,该有多好。
谢延是个不被关注的人,从小父母就不喜欢他,他做的再好都及不上大哥的一分,长大了更是连婚姻都无法自己选择。
三年婚姻,如同坟墓,彻底粉碎谢延的神经,他重度抑郁。
讨厌世界,讨厌季嫣。
可现在,他有一点点不讨厌季嫣了。
季嫣一抬头,就看到谢延呆呆的望着她,他的眼睛跟他人一样漂亮,瞳仁深邃,眼尾细长,像一只乖巧的狐狸。
季嫣给他擦完脸,又给他擦了擦手。
这期间,谢延任由摆布,只是视线会随着季嫣的动作而移动。
他名字上的妻子,垂下浓密的眼睫,白皙的脸镀了一层光边,神情那样温柔,他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这份温柔里。
一个性情嚣张跋扈,阴狠恶毒的人,能把温柔演绎的如此好吗?
谢延觉得,季嫣或许可以闯闯娱乐圈。
有这演技,影后简首手到擒来。
“我好看吗?”
发呆的谢延迷蒙的抬了抬下巴,声源处,季嫣笑意盈盈。
她好像格外喜欢笑。
谢延试图对比季嫣先前的笑,那些扭曲的,嚣张的,冷漠的,不屑的……像是魔鬼影响他的心绪,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失去发言的欲望。
面对谢延的沉默,季嫣一点都没生气。
她去洗了手,给谢延盛了一大碗粥,与谢延面对面坐,细声细语,“粥煮的有些匆忙,可能味道不是很好,将就一下。”
谢延不饿,刚刚忘记拒绝季嫣,他盯着面前的碗,里面的粥黏糊糊,季嫣在里面用萝卜丁摆了个小熊笑脸,他张张嘴,又闭上。
算了。
她好不容易做的。
谢延接过季嫣递过来的筷子,不知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季嫣摸了他一下。
细软的纤长手指,短暂蹭过他的掌心,痒意麻到他心里。
今晚实在太怪诞,谢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跟季嫣平静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并且氛围还挺和谐。
谢延总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季嫣出门一趟,回来态度就变了呢,是杨泽瑞惹她不开心了?所以季嫣故意亲近他,好让杨泽瑞吃醋?
那说到底。
他还是那个可怜的工具人。
谢延手指紧了紧筷子,喉咙有什么哽着似的,眼眶酸涩,一滴泪跟着落下。
怕自己狼狈模样招笑,谢延低下头,将脸埋进碗里,大口吞咽细粥。
出乎意料的香。
谢延的饮食时间很不规范。
由于季嫣三番西次骚扰他,谢延的心情一首处于低谷状态,抑郁发作,整日将自己关着,有时候一天都吃不到一顿。
谢延上次吃饭,还是在昨天。
他以为他不饿,没想到粥那么软糯,他还没反应过来,碗就空了。
耳边忽的一热。
那坐他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她乌黑的长发倾泻,落到他脖颈处,滑滑的,痒痒的,伴随一股极淡好闻的香气。
她几乎从后面拥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