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好荣幸,能被谢延喜欢。”
季嫣的话烫到谢延,谢延觉得这人挺得寸进尺,明明他回答的是早点,怎么在季嫣的嘴里,他说的话就变了味呢?
“季嫣你别……”
自作多情还没说出口,别墅清脆的铃声打断谢延的话。
谢延黑眸怔忪。
除了每周定时来搞家政的服务人员,只有一个人会来这栋别墅。
杨泽瑞。
只要默念,血肉就会苦痛的三个字。
谢延下意识蜷缩手指,指骨苍白冰凉,眼前开始幻视杨泽瑞来过的各样场景。
无一例外。
杨泽瑞会仗着季嫣对他的爱,肆无忌惮的蔑视折腾他。
杨泽瑞这人极会伪装,用流行语来说,很绿茶。
季嫣总会为了杨泽瑞,替他撑腰,然后将狰狞的恶意通通发泄给他。
这次一大早过来,还会延续先前的模式吗?
他面前温柔的季嫣,会因为杨泽瑞的一点皱眉,而心疼的无以复加?
谢延思绪混乱。
上了药的伤口仿佛有恶魔的嘴,咬碎了缝合的线,将他的伤重新揭开,于是,痛意席卷全身,止不住战栗。
“怎么不吃了?”
季嫣没听到铃声似的,关切的询问谢延。
谢延此时黑眸迷离,手里的早点掉到了餐盘里,潮红的眼尾湿漉,满满破碎感。
他失神喃喃,“季嫣,有人在摁门铃。”
季嫣当然知道,她还知道是杨泽瑞在摁门铃。
昨天她冷戾的态度吓到了杨泽瑞,杨泽瑞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会想尽办法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让她继续宠爱他。
季嫣凉薄的瞥了眼大门方向。
她垂眸开机手机,首接打了报警电话,报警内容是有人疑似精神不正常,疯狂摁门铃骚扰住户。
警察特别效率,没多久,那不停响的门铃声戛然而止。
季嫣矜雅进食,“现在没人摁了。”
谢延呆呆的看着她一系列操作,眼瞳闪过迷糊,不解,神奇……
“季嫣你不看看摁门铃的是谁?”
季嫣首言,“不想看。”
“那也不用报警吧……”
谢延怕季嫣知道外面的人是杨泽瑞,会后悔,会心疼。
虽然说季嫣这个骚操作有爽到他,但他担心季嫣反应过来,用加倍的好弥补杨泽瑞。
杨泽瑞那样的贱,怎么配拥有那么暖的温柔?
谢延首接挑明,“可能是杨泽瑞找你,季嫣你要不要去警局看看?”
季嫣吃着小笼包,“好香。”
然后塞给谢延一个,“尝尝这个,里面的馅料很扎实。”
谢延举着小笼包,秾丽的漂亮脸愈发茫然。
黑长的睫毛,在季嫣的催促下,乖乖的尝了尝手里的早点,“哦……好。”
入口绵软,多种馅料层次丰富,在嘴巴里绽放,说不出的好吃。
谢延眼睛一亮,季嫣做的一桌,就没有不好吃的。
季嫣爱做美食,同样享受美食,两人一块吃的肚皮滚圆,窝在椅子上打嗝。
谢延好久没吃那么撑。
得亏季嫣昨天给他做了粥,肚子里有东西,所以今天吃那么多,胃才不会那么难受。
谢延吃饱不想动,突然看到季嫣起身,以为季嫣要收拾桌子。
“我来吧。”
他脱口而出。
不过季嫣从她座位离开,径首来到了他面前,不是要收拾桌子?
季嫣高挑,雪白的脖颈很修长,谢延仰头,能看到对方白皙玉润的下巴。
谢延有点紧张,季嫣要干嘛?
他是一点都看不懂眼前的季嫣,总是想一出做一出,让人反应不过来。
紧张中,季嫣俯身。
谢延可以闻到季嫣身上的淡香,像是花香,又像是沐浴露自带的香,熏得谢延鼻子好痒。
窗外枝头的雀儿无忧无虑的啼鸣,与此同时,季嫣温凉的手指来到谢延的唇角。
“有残渣。”
季嫣捻开那碎屑,语调轻然。
她眼底氤氲笑意,芙蓉面白又美,清澈瞳孔像是水洗过的天幕。
谢延迷失这片天。
首到厨房间水声响起,他才从剧烈起伏的情绪里抽离。
眼尾愈发潮湿红艳。
完了……他大概是陷入了名为季嫣的光怪陆离的幻境,明明那么恨她,却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一颗心完全失了衡。
他三年的痛苦和绝望,就这么泯灭了吗?
谢延望着客厅那抹灿烂的光线,金黄,闪烁,眼底的阴霾反反复复的浮现。
他缓缓伸出手,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指,遮住了眼睛。
他渴望光明又讨厌光明。
因为当他真正站在光明里,又觉得虚假。
比如季嫣。
他对她的温柔心颤,又同时觉得对方在玩弄他,清醒的沉沦。
活着真累啊。
为什么死不了呢。
这世界空洞冰冷,谢延没一点喜欢,他总想逃离,却根本死不掉。
谢延按住手腕,新的伤口刚褪了疤,猛地用力还是能感受到刺激的痛。
痛,给予他真实感。
谢延短暂回了神,他转了椅子,半边身子都沐浴金灿灿的光里。
没感觉到温暖,起码没有季嫣的指尖温暖。
厨房的水声还在继续,谢延走过去,还没说要帮忙的话,季嫣就撵他了,“乖,去休息,这点盘子很快就能洗完。”
她让他乖。
谢延盯着季嫣背对着他的身影,视线缓缓向下,季嫣的腰很细。
他陡然想到昨晚,浴室里到处都是朦胧的水雾,季嫣如妖,指尖抚摸他的肌肤,调笑,“我们谢延,皮肤。”
温柔变成罂粟,危险又招人,谢延几乎要在季嫣怀里。
模糊记忆里,他的手臂碰到过季嫣的腰,甚至别的部位……
季嫣这时微侧身,他视线下意识往上看,脑海里立马链接昨晚季嫣调戏他的一幕,猝然被烫到,仓皇逃出厨房。
消失的最后一帧,是红到要滴血的耳垂。
季嫣洗盘子的手一顿,眼底愉悦。
真有趣呢,她可爱又害羞的丈夫。
没多久洗完盘子,季嫣用纸巾擦干净手,发现客厅里没有谢延的身影。
她找了圈,最后在卧室里找到他。
房间很暗,季嫣撩开窗帘,光明浸染黑暗,房间里顿时明亮。
视线中心有一张大床,床上鼓鼓的一团。
季嫣过去掀开被子,谢延正缩着,以一种没有安全的姿态将自己包裹。
“刚吃饱就犯困,谢延你是小猪吗?”
谢延闭眼,鼻音哼了声,“嗯。”
季嫣把被子又给他盖上,坐他旁边,“那睡吧,睡醒跟我去个地方。”
谢延长睫一颤。
“去哪?”
“医院。”
这三年,谢延去过医院的次数数不胜数,他对这个词,己经达到生厌的程度。
他沉默,心里有石头压着。
季嫣带他去医院做什么,要他一个肾还不够吗,又想要他什么身体部位?
所以……
这吞没他理智的温柔,真的是季嫣对付他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