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老槐暗语
日头刚爬到瓦檐，劳兵就被右胳膊的刺痛闹醒了。晶化的手掌在晨光里泛着蓝，像冻僵的腊肉。他摸着墙根往村口挪，昨夜的神经雨在墙缝里结出蛛网似的盐晶，踩上去嘎吱响。
老槐树底下蹲着七叔公，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冒青烟。老头儿眯缝着眼瞅劳兵的右手："兵娃子，你这爪子比王铁匠家的淬火钳还亮堂。"
劳兵刚要搭话，树洞里突然掉出半截麻绳。七叔公烟杆一抖，火星子溅在绳头上，竟烧出串发光的数字——013。劳兵右臂的晶簇突突首跳，血管里像有蚂蚁在搬盐粒。
"这老槐树是你爹那辈人栽的。"七叔公用烟袋锅子敲树根，"矿上出事前夜，你爹在这树底下埋了坛苞谷酒，说是等娃满十八......"
话没说完，树洞深处传来电报机的嘀嗒声。劳兵晶化的食指刚探进去，就触到个冰凉的铁盒子。抽出来看，是把生锈的煤油灯，灯罩上刻着扶贫办的公章。
第二幕：酸菜缸里的哭声
晌午头，祠堂地窖阴得渗骨头。劳兵举着煤油灯照腌菜缸，灯芯突然爆出蓝火苗。二十来口黑陶缸沿上，密密麻麻贴着扶贫贷款条子，日期全是矿难第二天。
"兵哥！"地窖口探进个脑袋，是村西头的二愣子，"李寡妇家的酸菜缸会唱歌！"这憨货脖梗子上长满CL-20晶簇，说话时碎渣子扑簌簌往下掉。
李寡妇家后院，三丈高的酸菜缸冒着绿泡。劳兵凑近了听，缸里传出矿车铁轨的哐当声，间杂着人咳嗽。二愣子突然伸手捞泡菜，拽上来团缠着光纤的酸菜帮子。
"是俺爹的工装！"李寡妇夺过菜帮子抖开，胸口处013的编号被盐水泡得发白。缸底突然咕咚巨响，浮上来个玻璃罐子，里面泡着半颗人脑，神经突触连着USB接口。
劳兵右臂猛地插进酸菜汤，晶簇遇水疯长，眨眼裹住整个缸体。缸身浮现出全息投影——二十年前的矿工们正在往岩层塞CL-20炸药包，导火索却是扶贫账本的纸捻子。
第三幕：乌鸦递信
后山乱葬岗的歪脖子树让雷劈了半拉，乌鸦窝耷拉在枝杈上晃悠。劳兵踩着坟头往上够，晶化右手刚摸到草枝，整棵树突然开始播新闻联播。
"......石鼓村扶贫工作取得阶段性成果......"树干裂缝里卡着个骨灰坛，播音声正是从坛口飘出来的。劳兵指节叩在坛身，回响竟是矿难当天的下井打卡声。
坛底沉着沓粮票，五斤面的票面上印着防伪花纹。劳兵对着日头照，花纹竟显出新兵营的经纬度——正是五年前他发电报的位置。乌鸦突然俯冲下来，叼走张粮票往西飞。
追到废弃矿洞时，乌鸦钻进裂缝不见了。劳兵用晶化手掌劈开岩壁，CL-20炸药的气息扑面而来。岩层夹缝里卡着台电报机，按键上沾着干涸的血指印。
"滴滴答......"机器突然自动运转，吐出的纸带上印着明天的日期。劳兵右臂晶簇开始发烫，在洞壁上灼烧出父亲的身影——年轻矿工正把粮票塞进炸药缝隙。
第西幕：雨水洗脑
闷雷在天边滚了三滚，神经脉冲雨说来就来。劳兵缩在矿洞里头，看雨点子打在外头石板上，溅起的不是水花，是密密麻麻的合同条款。
"......自愿接受晶化改造......放弃身体自主权......"二愣子突然从雨里冲进来，眼珠子成了俩玻璃球："兵哥！村里人都往祠堂跑，说是要按红手印！"
祠堂屋檐下挂起扶贫横幅，雨水在青砖地上汇成发光的二维码。村民们排队按手印，每个人的指头都在晶化。七叔公蹲在香案底下啃生红薯，牙花子上粘着CL-20碎渣。
"这是要遭报应的......"老头儿拽住劳兵裤脚，"当年你爹往矿洞运炸药，每箱都夹带着粮票......"话没说完，扶贫主任的喇叭声炸响："请013号家属劳兵同志，速到认证处签字！"
劳兵右臂的晶簇突然暴长，扎进香案下的地砖缝。青砖裂开，露出埋着的铁皮箱，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年前的扶贫手册——每本都夹着粮票，票面防伪线全是矿道地图。
第五幕：地雷阵
后半夜，劳兵揣着粮票摸到村界碑。界河早干了，河床上立着锈蚀的铁丝网。晶化右手拂开浮土，露出半截倒计时显示器——正是本该在边境销毁的CL-20地雷。
"兵娃子......"对岸晃来束电筒光，是打更的老孙头。他撩起裤管，小腿上嵌着块发光芯片："别信那粮票，98年发洪水......"话音未落，地雷阵突然响起警报。
劳兵翻身滚进弹坑，右臂晶簇擦过雷管。爆炸掀起的不是土块，而是铺天盖地的电子合同。老孙头的电筒在空中解体，零件里掉出个微型信号塔，正往云端传输村民的脑电波。
粮票在怀里发烫，劳兵抖开票面对着月光。防伪花纹在晶簇折射下，竟显出镇卫生院的结构图。地下室标红的区域，正是当年矿难尸体的冷藏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