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的月光泛着青鳞色，像是千万片龙鳞沉在水底。乔小峰屏息下潜时，腕间虎符与潭底传来的震颤共鸣，震得血脉几欲爆裂。杨瑶的红绸缠在他腰间，银铃在水下奏出《幽兰》古调——这曲在陆上听着清雅的琴音，此刻却似蛟龙低吟。
潭水深处的岩壁上，嵌着半截青铜剑柄。乔小峰伸手去拔的刹那，整座寒潭突然倒悬，水流化作无数冰针刺向天灵。杨瑶的红绸卷住岩缝间的蛟龙遗骸，骸骨空洞的眼窝里突然亮起两簇幽火，映出潭底星图——竟与扬州血池的逆北斗完全对称。
"这是烛龙之冢！"杨瑶的传音混着水泡声传来。她腕间银铃撞向蛟龙头骨，青铜剑柄应声脱落。乔小峰握剑的瞬间，潭水突然沸腾，剑身铭文在水流中重组——正是《苍穹剑法》失传的最后一式"龙战于野"。
段枭的玄冰劲自潭面压下时，千万根冰棱如剑雨倾泻。乔小峰挥出完整剑招，剑气引动蛟龙遗骸震颤。二十八根龙骨离水浮空，在冰棱雨中列成周天星阵。当最后一根尾椎骨嵌入天枢位时，整座寒潭轰然翻转，将三人抛向半空。
"贤侄可知何为画龙点睛？"段枭的狂笑中，重剑劈开冰封的潭面。寒潭深处升起水晶棺，棺中女子颈间的合欢铃与杨瑶脚踝银铃同时清鸣。乔小峰这才看清——那女子面容与杨瑶别无二致，只是眉心多了一道烛龙纹印。
杨瑶突然捂住心口，背后的剑诀疤痕渗出金液。金液化作丝线缠上水晶棺，棺盖开启的刹那，寒潭西周的崖壁轰然崩塌。十二尊青铜鼎自地脉升起，鼎中沸腾的竟是混着龙血的汞浆。段枭的重剑插入主鼎，汞浆突然凝成无数小剑，每一柄都映着《血影心经》的残章。
"这才是真正的祭典！"段枭双目赤红，重剑引动汞浆洪流。乔小峰踏着坠落的冰棱跃向水晶棺，惊见棺底刻着父亲的字迹："戊寅年霜降，与沧海兄封烛龙于此。后世若见此棺，当碎星盘，焚剑谱，绝天地通。"
杨瑶的红绸缠住乔小峰手腕，将他拽入棺中。两人相拥跌进棺椁的瞬间，水晶棺突然闭合。外界的厮杀声骤然消失，棺内壁上浮现星图，每一颗星子都是合欢宗弟子的泪珠凝结。
"怕吗？"乔小峰抚过杨瑶后背游走的金纹。她轻笑摇头，银铃在密闭空间里发出空灵回响。当铃音与星图共鸣到第七转时，棺椁突然透明——他们看见段枭正在汞浆中挣扎，重剑上的东珠一颗接一颗爆裂。
水晶棺开始下沉，潭水在棺外凝成冰晶铠甲。乔小峰福至心灵，将虎符按向棺底的星盘凹槽。地脉深处传来龙吟，二十八道血泉自扬州方向破空而至，在寒潭上空交织成烛龙虚影。
"就是现在！"杨瑶扯开衣襟，心口星图与龙睛重合。乔小峰的惊鸿剑气穿透棺椁，引动地火焚尽汞浆。段枭的嘶吼声中，寒潭彻底冰封，将他的野心与十二尊青铜鼎永远封入地壳。
月升时分，两人相携浮出潭面。杨瑶忽然将乔小峰推倒在岸边青石上，湿透的红绸缠住两人身躯。她咬破指尖，在他心口画出与星图对称的纹路："从今往后，你的命是我的。"乔小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指尖掠过她眉心血痕："那烛龙印记怎么办？"
"留着。"她笑着仰头承受落下的吻，"让它看着——"未尽的话语被潭水卷走，皎月沉入泛起涟漪的寒潭，惊醒了沉睡千年的龙魂。
